“我知道，你一直偷偷驱赶我前进。给我机会投资，教我金融知识；你是培养我，做个配得上你的女人。我知道你喜欢灵魂深处的女人，日后能与你顶峰相见。我也知道，你希望那个人是我；而我，心甘情愿做你想象中的女子。可我终究还是我，等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就会离我而去。”

  辛素妍深吸一口；手微微颤抖。

  第一次抽烟，不入肺；剧烈咳嗽。

  霍荣添噌地从水中走出，披上浴袍；

  夺过香烟，攥拳捏碎；

  抱她到床上，温柔地盖上被子。

  她说这些话，不但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见他沉默不语，辛素妍灰心丧气，继续说道。

  “你不过是在培养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已经自我成长的优秀女人，你不要；非要一个能和你一起成长的人。却不问我，到底要不要？”

  “一起成长不好吗？如果有人后退了，两个人的感情会出问题。”

  “说白了，你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打心眼里，还是认为我不配。”

  “我从没这么认为。”

  “但你是这么做的。我之所以能静下心在这里学习，不表示我认同你替我做的决定；我只不想在有限的人生，碌碌无为而已。”

  霍荣添搂她入怀，抚摸着她额头碎发；

  一缕一缕，稚嫩得让人心碎。

  “你太不了解你自己了。辛素妍，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别人驱动你，你就会认同，并且执行的人；你的所有行动力，都来自你内心的自我驱动。从你第一次和我说分手，你就知道你要什么；你要一个能陪在你身边，为你提供情绪价值的人；从你选择律师这个职业，而不是继承父亲的家业，就知道你是一个会为自己喜欢事业打拼的人。我们之所以有一样的共性，不停地奔跑，创造自身价值，无非是为了创造更好的生活，享受自我价值的实现。”

  霍荣添少见地轻声细语，和颜悦色。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好辛苦，我每一步都走得好累。”

  辛素妍心底发酸，鼻翼一张一弛。

  “你累，不是因为我在驱赶你或者培养你。而是你自己选择了一条，你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能走下去的路。但你心里清楚，你在做正确的选择。只是这选择带来的后果，是模糊的。你内心的不确定和矛盾，造成了你的挣扎感。如果你不觉得是为我而做，你就不会觉得累。”

  “但是你帮了我很多，我怎么会觉得和你没关系？”

  辛素妍歇斯底里地辩解，自己都觉得苍白和荒谬。

  “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你那么聪明，我甘愿被你利用。”

  霍荣添眼里闪闪发光，他最知道如何说服辛素妍，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价值观。

  “爱，不是彼此成就，就是彼此折磨。你如果认同我，就会明白我的身不由己。”

  霍荣添用力地抱紧她。

  “我想，在对爱的认知方面，我们永远无法达成一致。”

  辛素妍用力推开，泪眼通红，鼻尖发涩。

  胸口微微起伏，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你希望得到能与你灵魂共鸣的人，我不过你是完美人生的一片拼图。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再怎么试图靠近彼此，都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辛素妍眼角滑落两滴泪，温热了霍荣添胸口。

  “你不是我的拼图；这段感情，也不是我试图跨越的鸿沟。我只是贪心地想把你据为己有，仅此而已。我自认为我什么都能掌控，但我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我带着你往前走，是因为我喜欢坐过山车时看风景。我也想带你看我看过的风景，走我走过的路。如果不是家族矛盾，我们已经结婚了。”

  “那为什么你不能放下心结？放下仇恨？”

  “你要我怎么放？自从我哥哥死以后，我的价值观已经改变了。我以为婚姻是维持两人一辈子关系的枷锁。实际，想逃离的时候，你会砸骨断筋，甚至戴着枷锁一起逃离。婚姻，不是维系爱情的城堡，也不是牢笼。婚姻更像是经营一个公司。面临各种现实的利益关系，充满了体面和虚伪。但爱情不是。”

  “你有没有发现，我从来没问过你，爱不爱我？”

  “那是因为我已经做尽一切爱你的事。你的内心充盈，不缺爱意。”

  原来他看着强大，也有需要被救赎的内心。

  辛素妍低垂双目，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变了。

  看似理性纯粹，实际细腻复杂。

  走一步看两步的人生，让辛素妍觉得疲惫。

  终有一日，他们的价值观终将分道扬镳。

  “听以柔说，霍荣莘去了港城，亲自督战。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输掉海港城计划的准备？”

  “谁说我会输？”

  霍荣添眼眸生黑，充满理性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摆弄她的小脸。

  “那你之前说，第三个方案，是为了兜底，如果前两个失败，就给丁氏打工……”

  辛素妍自己说完，才意识到，难道这就是他的借口？

  留她在江城别墅的借口。

  辛素妍倚在他怀中，若有所思。

  “只是找借口，保护你，把你留在身边。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我放不下，只有你。”

  霍荣添深情凝望：“也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通过努力和奋斗去得到的，除了你。”

  辛素妍听见这告白，心疼，拳头攥紧被单。

  霍荣添不告白还好，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的背叛像是侮辱了这告白。

  “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输，因为运气一直在我这里。”

  霍荣添自信满满，星眸闪烁。

  这些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大部分觉得是凭自己努力、天赋，没人觉得是自己的运气。

  但偏偏自己又信命得不得了。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看他们，每个人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粒沙；

  有的卷入蚌的体内变成珍珠，闪闪发光；

  有的汇聚了和自己一样的沙，成为沙漠，波澜壮阔。

  霍荣添就是那颗闪耀的珍珠；

  他有无数星星点点的缺点；

  但是，自信就像太阳；

  一旦展露；

  星光暗淡。

  辛素妍自知被他这种领导气质吸引，天生倔强的她；

  对他智慧而理性的头脑，欲罢不能。

  一大早，周芷昔办公室。

  “周总，你找我什么事？”

  张倩林随意敲了两下门，趾高气扬的走进来。

  最近没少和周芷昔因为各种业务问题发生争执。

  “张总，辛素妍的工资是怎么回事？”

  周芷昔冷言冷语。

  “她不来公司办公，按旷工计算，有问题吗？”

  张倩林不屑一顾。

  周芷昔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目。

  “她是陪霍副董出差考察项目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才要扣工资，出差申请没有提交，流程有问题。”

  “张倩林，我劝你不要搞事。她是霍副董的人。”

  “周总日理万机，一个小法务的工资，还要亲自过问？”

  张倩林阴阳怪气还击。

  “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

  “虽然你是‘空降’CEO，但是不代表你有能力管好公司。现在霍董正在整顿公司，所有流程必须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办理。她辛素妍没有考勤申请，我有权在工资发放上，对她进行处罚。”

  “你是因为霍荣添喜欢她，所以讨厌她，故意报复吧？”

  周芷昔双手抱拳，起身走到她身边，斜眼睨视。

  “难道你不讨厌她吗？”

  “我对她没有恶意，更何况，她很有能力，帮了荣添很多忙。我还听说，她为了帮你，和霍董对着干，想不到你还恩将仇报？你的格局，简直比芝麻还小。”

  “少评价我。难道你不虚伪？为了讨好霍荣添，连辛素妍那样一个绿茶都帮。”

  “辛素妍是不是绿茶我不知道，不过你真是一个白眼狼。”

  “你……”

  张倩林气得要紧后槽牙：“你真是多管闲事，怎么，这就把自己当成霍荣添老婆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真以为你凭着大度，就能获得霍荣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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