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以空的实力，别说一扇普通的木门，就算黄金屋的门都挡不住空的一根手指，但他就是倔强地不停敲门，等着洛木“邀请”他进来。

  洛木为难地叹了口气，他费力地坐起身，搁在膝上的右手轻轻一弹，一道极细但韧性十足的冰线就从他的指间射出，凝冻在门锁上。洛木借着这根冰丝，手腕一拧开了门锁，又一抖手撤回冰丝，房门随之打开了一条缝隙。

  在系统升级后，它虽然没有带给洛木什么新的技能，但洛木的元素控制力开始呈几何倍数暴增，他不仅可以轻易地控制元素魔法的形态与威力，甚至还可以为某些元素魔法赋予其他元素的特性。比如坚而易碎的冰元素，洛木就可以将水元素的特性融入其中，使其拥有一般冰元素并不具备的韧性。

  当然了，这个能力也不是没有限制的，现阶段洛木只能给元素赋予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特性，如果他想要一块冰或一团水剧烈的地燃烧，或者让火焰冻成冰块，那还是不现实的。

  房门缓缓被推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的空步入了房间，洛木惊讶地看到，在空身后，还跟着一个书卷气很重的黑发年轻人，他戴着黑框眼镜，身穿米色的长衫，看起来有些像稻妻的服饰。面孔也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这是……稻妻人？为深渊服务的人类？洛木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

  而空……一时间也有些无法理解，不过他无法理解的是洛木现在的衣着。

  “呃……”，看着月下身穿简约的白色长睡裙，如冰雕般素白的少年（？），空竟一时失语，纵使他见多识广也着实没见过这个路数的深渊法师。

  洛木的脸色不变，但心里却是苦笑连连。他发现空的反应虽然大了些，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并不是很惊讶，眼眸中隐隐还有几分欣赏之意。

  他应该是不知道我是男的吧……洛木猜测。

  “哎呀，没想到洛木先生还有如此雅致，以您的扮相，在稻妻的风俗业内一定可以大放异彩啊！”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突然一拍大腿，对洛木就是大加赞赏。

  洛木：……

  空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止住了年轻人的危险发言，他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年轻人则侍立在他身后。

  “这位是渊上。”空主动介绍道：“深渊教团的火之咏者。”

  渊上！这个世界也有这样一个存在？洛木的目光一凝，再看向年轻人外貌的渊上时，已是充满了忌惮。

  渊上无辜地摊了摊手，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

  骗子……洛木在心里嘀咕，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空，缓声问道：“殿下这么晚了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见洛木开门见山，空也不藏着掖着，十分直接地道：“奔狼领之后，有些事情还是要和你说明白，免得……”

  “免得以后你失控，阻碍了深渊的大计。”渊上接话道。

  “……是。”空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承认了渊上的说法。

  洛木轻笑道：“殿下，有件事情你似乎搞错了吧？我现在和七神是同一战线的，就算我不失控，也一定会阻碍您的计划。”

  “不，你没明白。”空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不要因为奔狼领的事，因为对深渊教团的这次杀戮，影响你以后的理性判断。”

  “我知道，想要让你忘却那件事是不可能的，想让你理解那次行动我就得告诉你很多东西，而且……”空低下头闷闷地道：“我也的确欠了她……和你一个解释。但现在还不行。”

  “就算我理解了你的苦心，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在那晚所做的事情。”洛木直言不讳地道：“说实话，你们的一些目的我也可以猜出一二，但有些时候，可以理解……并不代表可以原谅。”

  在奔狼领之后，洛木就掐准了空不会杀自己，他才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数落空的一点不是。

  有正义之心是好事，但死人的正义之心再强也不会有分毫的作用。洛木还是希望自己的正义能更有用些。

  “这很愚蠢。”渊上沉声道：“你这只是在折磨你自己。”

  洛木微微一笑：“是啊，太不划算了，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还要一直记得那些人……”说到这，他的脸色骤然一寒：“但有些帐，不是这样算的。拿人命填出来的筹码可买不来世道和人心。”

  洛木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他话音落下，渊上和空竟没有一个人接话。

  屋内，一片沉闷的安静。

  “你说的对。”最后还是空率先开了口：“但深渊，从来都不惮于世道和人心。想要收获成果，就总要有人牺牲。”

  “下次请殿下拿深渊教团的人牺牲，别牺牲普通人。”洛木没好气地回答。

  “我明白了。”空的嘴角突然拧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你这位旅行者想当个圣人。”

  “圣不圣人我不知道。”洛木语气不变：“但如果同样的把戏，你们在璃月还要再耍一遍的话，璃月七星绝不会袖手旁观，人在做，天在看，殿下还是……积点德的好。”

  “呵呵。”耳边传来嘲讽的冷笑，洛木抬头，发现空与渊上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了。

  呼……洛木长舒了一口气，倒回了床上，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刚刚空和自己的对话。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出自他的真心，但还有一部分……

  希望没猜错，也希望他能听懂吧……洛木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

  “殿下，那个小子……”无人的小巷，渊上和空正并肩走着。

  空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那个深渊使徒，处理了吗？”

  “已经处理掉了。”渊上躬身应到：“我让蒙德这条线的深渊法师通知它来蒙德城，又透露消息，让愚人众以为神之心在它手上，自然会有人去接手，最近骑士团盯愚人众盯得极紧，愚人众刚有动向，骑士团就闻风而动，那个凯亚和丽莎追索着愚人众的足迹赶去，‘恰好’碰上了深渊使徒，顺手就把它杀了。我们的人只在最开始在内部传递了消息，并未直接介入。”

  空缓缓地点头：“那蒙德这条暗线上我们的人呢？”

  “都杀了，一个没留。”渊上躬身答道，“我已经从稻妻调人过来补上，明天应该就能重新启用。”

  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回头，又望了一眼杰洛斯家的方向。

  他现在最顺心的事情，除了妹妹安然无恙之外，就是自己暂时可以信任的两个家伙都不是蠢货。

  这次他来蒙德和洛木的对话，看似剑拔弩张，不欢而散，但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某些消息：

  洛木坐实了空大开杀戒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堕入了邪恶，并且以后他仍会暗中与洛木互通有无，渊上在稻妻也会有所照应。而空则知道了现在的局面：蒙德即将与璃月接洽，而且……这次的事情疑似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下次的行事还要更谨慎些。

  呵，这家伙，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世界啊。空不由得暗自笑了笑：只要自己出现在这片星空下，注视就从来没停过。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烦躁。于是他伸出右手，对着天空竖了一个中指。

  这是他在某方世界学会的手势，意思大概是……草（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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