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示灯骤然熄灭。

  听见里面的声音，李素素下意识站起身，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手术成功了吗？

  不久后，门被打开，两个护士推着病床缓缓走出来。

  李素素立刻迎上去：“医生，我的伴侣情况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沉重地叹出一口气。

  “抱歉，手术失败了。”

  李素素只觉得大脑嗡得一声响，几乎要站不稳。

  “为什么？”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皱眉问道：“手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情况很难解释清楚。”

  医生歉疚低下脑袋，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解释给她听。

  “手术过程中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你伴侣的病情比我们之前会诊的要复杂得多。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好在他的身体素质不错，先观察两天，恢复好了就可以出院了。”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他未来的治疗方案……手术难度太大，我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建议我们开刀吗？”

  李素素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怀疑，她现在有点不太相信他的医术了。

  医生也觉察出她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气。

  开刀……那也得能开刀才行啊！

  他从业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被病人电击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开刀？

  刚刚被击中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他怀疑电流打伤了他的神经，打算去神经内科看看。

  “病人的肿瘤组织太大，正常情况下，我们确实会建议优先开刀。”

  他缓缓道：“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有些情况我们在手术前无法预测。而这一次，您的伴侣就是发生了突发情况。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我们成功缝合了他的伤口，他的情况并没有变坏。”

  说完，他急着去看手，匆匆跟她告了一声别就走了。

  李素素不满皱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外。

  她觉得，这是个庸医。

  *

  重症监护病房。

  容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平稳。

  病房内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声响，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他又被拉入了那个梦境。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却是用旁观的视角去观看这个梦。

  他的灵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漂浮在梦境上空，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这一次，他看见了那个名叫长渊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青色长袍，面容俊朗，眼神温和而明亮，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天然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但他，跟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容祀暗自松了一口气。

  先前他被梦中的女人触动，误以为他跟那个叫长渊的人有什么关系，在不知道的时候精神出轨，背叛了素素。

  现在一看，完全是多想了。

  他还是干净的！

  容祀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那些不必要的担忧和恐惧瞬间消散。

  他静静看着下面的一切，就当在看一场电影。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长渊仰头看了眼天空，温润的眼眸中溢满决绝。他仿佛料到将要发生什么，手中片刻不停，似乎在做一件东西。

  容祀心中生疑。

  对付雷电最好的东西当然是避雷针。无论多么强烈的电流，只要将其引入大地，就会瞬间消弭无形。

  但显然，长渊在做的东西不是避雷针。

  那似乎是个用泥捏成的，人形的玩偶。

  容祀默默叹息。

  这个雄性不行，眼看要刮暴风雨了，还在玩泥巴。做他的伴侣应该很累吧？

  好在他不是这么没担当的雄性。

  无论家务还是育儿，亦或是照顾素素，他都尽量亲力亲为，从来没有让素素操心过。

  他对长渊的好感度瞬间降到了低谷，忽然没耐心继续看下去。

  这时候，画面一转。

  长渊和他的伴侣出现在热闹的街道上。

  这里到处张灯结彩，似乎原住民在举行欢庆仪式。他们四处走走逛逛，还去河边放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能飘浮在水面上的花灯。

  女人站在河边，虔诚地闭上眼睛许愿。

  “希望宝宝能顺利出生，健健康康长大。”

  长渊站在一旁，微笑注视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世界。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爱护，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

  那种复杂被他深深掩埋在眼底。

  但奇怪的是，容祀却分毫不差地看了出来。

  画面再次转换。

  长渊和伴侣回到了他们的小屋。

  等她睡着后，他拿着那个泥做的玩偶轻手轻脚地离开小屋，来到荒芜的山顶。

  他将玩偶放在空地上。

  不知做了什么，玩偶瞬间膨胀，渐渐变成了女人的模样。

  乌云越发低垂，似乎伸手就能摸到里面闪动的电光。

  容祀静静望着这一幕。

  本该是惊险刺激的画面，但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也许他需要一台避雷装置。

  他无法跟长渊共情。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他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仿佛，他只是纯粹的旁观者。

  他轻叹一声。

  正当他怅然之际，一道空灵而深邃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

  这道声音宛如远古的回音般，穿透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深深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时间会抚平一切，谁也不例外，不是吗？”

  “谁？”

  容祀猛然回头。但身后除了翻滚的云海外，就只有望不到边际的苍穹。

  他心里一惊，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正当他疑惑不已时，变故陡然发生。

  一道闪电穿透他的身体，直直劈向地上的长渊。

  容祀的心收紧，一股怪异感骤然浮上心头。他……似乎能感受到长渊的心情了！

  他瞬间紧张起来。

  本能告诉他，那道闪电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哪怕他是……都无法从它手下全身而退。

  他是什么来着？

  容祀愣了愣，顾不上这么多，冲长渊厉声大喝：“躲开！”

  长渊对他的警告毫无反应。

  他皱眉盯着跳跃的闪电，仿佛下定了决心，冲上去与之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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