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柳轩，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林毅是她一手选拔的探员，尚未被调至总署，绝不会引来太多关注。加上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九巷，甚至避开了呼保义的耳目，足见警署内有高官帮忙遮掩。

  除柳轩外，柳瑾瑜也想不出其他可能。当前局势复杂，她无暇陪柳轩玩智谋游戏，只能以强硬手段进行震慑。

  “小姐，呼保义有消息传来。”

  柳瑾瑜步入偏厅，一名身着翠绿短裙的丫鬟捧着一张字条走近。

  她是陪伴柳瑾瑜一同长大、习武的贴身丫鬟，虽在警署无任何职衔，却是柳瑾瑜最为信任的心腹。

  “打算让妹妹进城学武？”

  柳瑾瑜接过丫鬟小兰递来的字条，略一浏览，颔首道，“倒也合适，批准了。此事你去安排，将人送到柳家武馆，说是我的人。”

  小兰应声低语：“是。”

  “好了，你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

  柳瑾瑜挥手示意，春兰欠身告退，柳瑾瑜独自斜倚在矮榻后，眼中流露出一丝疲倦。她实在不善于这种纵横捭阖、操纵棋局的生活，相比之下，挥剑对决更为直接痛快。有时真想一剑斩破柳轩等人虚伪的面皮，但身为总警司，却不能如此行事。

  一剑斩敌易，但杀人之后如何收场？恐怕唯有引咎辞职，将南城区总警署拱手让人，届时也无法向家族交待。

  很多时候，为了防止被人利用，她不得不韬光养晦，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幸亏有春兰为其出谋划策。

  待到家族派来更适合的人接任总警司，她便算是解脱了。那时宁愿护送商队，翻山越岭，降妖伏魔，也不愿再沾手此类事务。

  心累。

  ……

  另一边。

  林毅回到家中。

  他犹豫一阵，终于向林瑶提及安排她进城学武之事。

  原以为妹妹不同意，不料小丫头十分懂事，竟是欣然应允。虽然林瑶对习武不感兴趣，但只要是林毅的决定，她便会认真对待，就算帮不上哥哥什么忙，也不能给他添乱。

  林毅并未察觉妹妹的真实想法，只当她同样喜欢练武，毕竟过去的几年里，小丫头听了不少女儿自强的故事，如花木兰代父从军，如女帝不愿成仙，只愿在红尘等待兄长归来……

  次日清晨。

  林毅刚结束修炼，老仆便报有位女子来访。

  林毅原以为是柳瑾瑜亲自登门，心中颇为惊讶，及至门前迎接，却见是一位身着青衫、装扮素雅的少女。

  她虽不及柳瑾瑜的清冷之美，却有如出水芙蓉般清新秀丽。此外，气息悠长稳健，举手投足间可以感受到不凡的武学修为，外城男子中也极为罕见，更何况是这等秀丽的少女。

  “鄙人林毅，请问小姐是……”

  “我是从小侍奉柳总司的，无任何官职，叫我春兰就好。总司让我送令妹进城。”

  春兰对林毅微微施礼，仪态端庄大方。

  林毅亦回礼致意，心中感慨柳瑾瑜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连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出色，言行举止优雅得体，身怀高深武学，令人刮目相看。

  “瑶儿！”

  林毅转身呼唤一声。

  早前老仆通报时，他已经让林瑶做好准备。

  随着呼唤声落下，林瑶来到门前，先望向春兰，扑闪着大眼睛道：“姐姐就是柳总司吗？好漂亮啊。”

  春兰微笑道：“我只是总司的丫鬟，蒲柳之姿，怎敢与总司相提并论。妹妹倒是天生丽质，现在习武也为时不晚，将来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毅兄妹两人，心中暗暗点头，这少年能得总司看重，确有过人之处。林毅神态沉稳，眼神犀利，处事有度，更是掌握了刀势，日后潜力非凡。至于林瑶，尽管此刻资质未显，但看似单纯天真，实则聪慧机敏，先前的话似是出自纯真少女之口，但她随柳瑾瑜多年，阅人无数，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猜测这话大约一半出于真心，一半是有意为之。

  倘若小姐也能略微有点心机……

  唉。

  春兰心中轻轻摇头，面上依旧保持着亲切的笑容，对林瑶道：“若是收拾妥当，就随我走吧，路上我还要告诉你一些柳家武馆的规矩。”

  林瑶眨着无辜明亮的大眼睛，问道：“我进了城以后，还能回来看哥哥吗？”

  林毅没等春兰回答，便在林瑶额头上轻轻一弹，道：“你专心习武，我会抽时间去看你的。等你武功练好了，想去哪里都行。”

  城内与城外，犹如两个世界。

  据林毅所知，城内的这些武馆，特别是如柳氏这样的家族武馆，更海纳百川，条件优厚，很是培养出了一些行侠仗义的高手。

  能在城内武馆习武，要么家世显赫，要么财力雄厚，几乎感受不到底层民众为一口饭食争抢拼杀的残酷现实，因此他们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譬如城外。

  偶尔会有乡绅被抢的案件。

  多数并非歹徒夜间潜入作案，而是城内某些热血青年“劫富济贫”。

  许多内城武者年轻时，还会结伴出城游历，猎杀妖邪野兽，扫荡城郊盗匪，甚至为了扬名立万而相互较量，柳瑾瑜也曾是其中一员。

  林瑶经历过外城的冷暖，再入城内学武历练，在林毅看来无疑是件好事，有助于她对世界有更全面的认识，能够更快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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