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内一片安静。

  聂皇后正坐在楠木雕花瑞兽椅上闭目养神。

  玲珑和紫莹在一旁安静的擦拭着殿内的器物，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安静持续了片刻，聂皇后忽然出声打破了殿内的安静。

  聂皇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玲珑看了一眼角落摆放的祥云山林花鸟图案的自鸣钟，说道，“娘娘，快到选秀的时辰了，您现在可要过去？”

  聂皇后睁开眼睛，此时的她，面上一片的从容沉稳，再也见不到方才得知贤妃有孕时的惊怒。

  “去让小太监们准备好轿辇，即刻出发。”聂皇后的声音沉厚。

  玲珑闻言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等小太监们准备好轿辇候在栖梧宫宫门前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雨丝绵密。

  聂皇后皱眉，“这雨下的真是让人心烦。”

  紫莹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下雨天，闻言道，“娘娘，奴婢给您撑伞，等您上了轿辇，就看不到这雨幕了，您放宽心。”

  玲珑撑起手中的伞，“是啊，娘娘，您如今还怀着身孕呢，太医说了，不能心情压抑烦闷，那样对养胎无益。”

  聂皇后噙着唇，还想再说什么，闻言又闭口不言，只沉默着任由玲珑和紫莹搀扶着自己上了轿辇。

  轿子刚准备起步，便听到淑妃的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留步。”

  淑妃的声音中带着迫切。

  聂皇后皱起眉，玲珑有眼色的上前掀开帘子，问道，“淑妃娘娘有何事寻皇后娘娘？”

  淑妃的语气迫切，可是真到了现在，却又变得迟疑起来，“娘娘……”

  聂皇后看不上的就是淑妃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本就因为下雨心烦，这下心中更烦躁了。

  聂皇后的语气也不太好，“到底什么事？”

  淑妃身形瑟缩了一下，嗫喏道，“皇后娘娘……您……您能不能带上臣妾……一起……一起去殿选观礼。”

  淑妃的声音很小声，似乎生怕自己的请求惹恼了聂皇后。

  “你说什么？”聂皇后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视线在淑妃的身上打了个转，语带不屑，“淑妃，你怕不是忘了皇上当初为什么不允许你再参加殿选？”

  这件事发生在淑妃最得盛宠的时候，按照规矩，四妃之位，都是可以去参加殿选观礼的。

  当时的淑妃年轻气盛，在殿选的时候，被贤妃讥讽，贤妃当时话语中的意思……

  就是在说淑妃的年纪大了，比不上那些年轻稚嫩的秀女。

  淑妃正得盛宠，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而且当时淑妃年纪也不算大，难免有些意气用事，当场便跟贤妃吵了起来，二人争执的动静很大。

  惹得皇上和太后都注意到了，二人毫无疑问的遭受了贬斥。

  也被顾景辰下令，以后绝不许她们二人再参加选秀观礼。

  如今淑妃猛然提起这件事，聂皇后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淑妃也知道这些往事实在不堪……

  可是……

  她思索片刻，还是咬牙道，“皇后娘娘，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不是答允娘娘您，给了臣妾协理宫务的权利吗？”

  “秀女参选……也算是宫务……”淑妃大着胆子说道。

  聂皇后挑眉看向淑妃，淑妃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让她惊讶。

  她思索片刻，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带上淑妃。

  最后，聂皇后还是否定了淑妃的请求，“虽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当初不允许你参加殿选观礼，终究是皇上的意思。”

  “若是贸然带你过去，惹恼了皇上……可就不好了，到时候，我遭受皇上训斥倒是不算什么，可是——”

  聂皇后的眼神落在淑妃身上，“若是你遭到皇上训斥，那可就不妙了。”

  聂皇后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我身为皇后，带你过去，就算遭到训斥，也不算什么，毕竟我的地位还在那里。

  可是你……

  恩宠本就渐失，若是再惹恼了皇上，那恐怕就真的再无翻身之地了。

  听了聂皇后的话，淑妃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强笑道，“臣妾明白了，多谢皇后娘娘提醒，臣妾对您感激不尽。”

  聂皇后缓了缓神色，“无事，你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自然要时刻提点你。”

  想起淑妃如今的处境，聂皇后又道，“你放心吧，本宫会劝说皇上，让他多去见见你的。”

  “皇上以前对你也颇为宠爱，总算是有几分情谊在，本宫若是出言劝说，想来皇上也能听得进去。”

  淑妃露出感激的表情，“那臣妾真是多谢皇后娘娘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该去储秀宫了，再不去便迟了。”聂皇后道，“还下着雨呢，你怎么也没坐轿辇？快回去吧，若是淋雨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语气中俨然十分关心淑妃。

  淑妃抿唇，“那臣妾告退。”

  聂皇后冷眼看着淑妃离去的身影，冷声吩咐道，“去，查查今日选秀的秀女，看看有没有跟淑妃有关系的。”

  “娘娘……您是怀疑？”玲珑道。

  “淑妃今日太过反常，她虽然懦弱，但绝不是个蠢人，今日竟然让本宫以宫务之名将她带去秀月宫？”聂皇后道，“本宫就不信，她想不到如果惹恼了皇上的下场？”

  “本宫觉得，她迫切的想去参加殿选观礼……或许是因为，那里面有她想留下来的人？”聂皇后冷静分析道。

  “娘娘您说的有理。”紫莹道，“不过今年选秀的秀女大部分都是民间女子，大臣们的女儿也就只有三位参加殿选。”

  “这三位，一个是丞相家的女儿，一个是将军家的女儿，以淑妃母族的地位，恐怕还接触不到。”紫莹分析道。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聂皇后道，“本宫记得，剩下那个——似乎只是个小官家的女儿？”

  紫莹道，“是的娘娘，奴婢也听说了，似乎……只是个最末等的小官家的女儿。”

  “这样的人也能参加选秀？真是……”聂皇后喃喃道，“让本宫捉摸不透，丞相家的女儿和将军家的女儿参加选秀，本宫倒是能理解，为何又偏偏多出来一个品阶如此低微的小官家的女儿？真是突兀至极。”

  “罢了，待会就能见到了，出发吧。”聂皇后只觉得心中烦闷，不愿意过多思考。

  小太监们抬起轿子，稳步朝着秀月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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