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李太后从上首座位起身，缓缓来到雕花窗前，看着渗透进来的阳光。

  忍不住低声呢喃，“哀家真是老了……”

  徐嬷嬷在一旁搀扶着，闻言忙道，“太后您老人家正值盛年，哪里就老了？”

  李太后露出一抹失神的笑容，“哀家今日听信了皇后和贤妃的片面之词，心中对那位婉才人心生不喜。”

  “哀家以前……”李太后语气有些失落，“哪里会听信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如今真是老了，耳根子软了，竟然也沦落到别人说什么，哀家就信什么的地步。”

  李太后露出回忆的神情，“哀家以前刚从小宫女一跃成为先帝女人的时候，那些妃嫔不也在背后挑拨离间？言语之间，就能把哀家塑造成勾引先帝，罪该处死的恶人。”

  那些日子回想起来，都觉得黑暗。

  徐嬷嬷明白李太后心中的想法。

  劝慰道，“好在，都过去了，太后您也别伤神了。”

  李太后回想起苏云怜那娇媚的容貌。

  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这婉才人，和哀家还真挺像的，都是从小宫女变成了皇上的女人。哀家今日竟然差点听信挑拨，甚至还想着处罚她。”

  徐嬷嬷道，“娘娘您也不用介怀，您最后不是明白过来了吗？还赏了东西给婉才人，您不必为此多想。”

  李太后忽的想起什么，吩咐道，“冯婕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派个小宫女打听打听。”

  徐嬷嬷颔首答应。

  脑海中蓦地想起当日她去锦绣宫看到苏云怜被罚跪的场景。

  徐嬷嬷道，“奴婢前段时间奉娘娘您的命令去给冯婕妤送赏赐的时候，还见到冯婕妤将婉才人罚跪在院内，那个时候婉才人还是个宫女呢。”

  李太后思索片刻，道，“看来，婉才人并不像是哀家想的那样，借着主子，见到皇上，蓄意勾引。”

  “恐怕她成为皇上的女人，也是为了逃离冯婕妤的魔爪。”李太后皱眉，“冯婕妤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以前哀家就不喜欢她，脾气暴躁，做事不过脑子，现在哀家看她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

  徐嬷嬷也叹气，“冯婕妤刚进宫的时候，也是个爽利人，那个时候皇上就喜欢她身上那股劲。”

  “可是没想到。”徐嬷嬷缓了缓，才又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冯婕妤却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也难怪皇上近些日子懒得见她。”

  李太后轻哼一声，“依哀家看，冯婕妤之所以被罚禁闭，恐怕是因为她见自己的宫女成了嫔妃，心中怨怼，就想用婉才人来撒气，却被皇上给撞了个正着，皇上彻底恼了她，才关了她的禁闭。”

  不得不说，李太后根据冯婕妤的脾气，一番推测。

  直接真相了。

  李太后叹气，“关了禁闭也好，趁着这个时候，也磨磨冯婕妤的性子，让她长点记性。”

  徐嬷嬷在一旁点头，“太后说的有道理，冯婕妤有了身孕，日后若是生下皇嗣，难道就用以前那种脾气去教导？趁着禁闭，改改性子也是好的。”

  说到皇嗣。

  李太后愈发觉得事情更严重了。

  她转身，边走边道，“哀家有些乏了，去歇一歇，缓缓神，等皇上来了，哀家好好和他说一说，冯婕妤的脾性，事关皇嗣，哀家可不放心。”

  徐嬷嬷点头应是，旋即搀扶着李太后去了软榻歇息。

  李太后闭目养神间。

  忽然想到苏云怜。

  她从一介宫女走到了太后这个位置。

  现在，就让她也看看。

  苏云怜这个小宫女，到最后又能走到哪一步吧？

  ——

  离歌宫。

  德妃的住所。

  从太后处出来后，贤妃懒得回自己的储秀宫，便跟着德妃一起去了离歌宫。

  进去坐下后，贤妃便迫不及待的嚷嚷，“表姐，你瞧皇后今天那个样子！处处抬举淑妃！将我们两个的脸面朝哪里搁？”

  越说越气愤，贤妃的声调越来越高，“处理宫务那么大的事情！淑妃她懂什么？我们两个的资历那么高，凭什么轮到她啊？！”

  德妃坐在椅子上，一脸淡定，还饶有兴致的给自己泡了杯茶。

  见她这副样子，贤妃愈发着急，“表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泡茶喝！”

  贤妃没说话，将泡好的茶倒在杯子里，递了过去，“尝尝姐姐这的茶，甘甜清香，皇上之前赏赐给我的，喝起来味道不错。”

  “哎呀！我不喝！”贤妃嘟囔着，“表姐！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贤妃笑了笑，自己悠悠然的喝起了茶。

  才说道，“我眼睛还没瞎呢，皇后今天的举动，我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贤妃声音亢奋，“照我看，这皇后一定是想拉淑妃和我们两个打擂台！她也不想想，一个淑妃，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也配跟我们两个争？”

  德妃眼神睨向身旁的宫女。

  宫女会意，领着殿内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

  人都走后。

  德妃才道，“妹妹啊妹妹，姐姐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你着急有什么用呢？难道你着急，皇后就不会提拔淑妃了？”

  贤妃苦恼至极，“可是姐姐，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我们两姐妹现在已经不怎么承宠了，膝下一共也就两个孩子，宫里现在可是有四个妃嫔有喜！您就不着急吗？”

  德妃叹口气，“我当然着急，只是着急也没用啊，倒不如静下心来，慢慢筹划。”

  贤妃郁闷道，“姐姐，你总说要筹划，你都筹划多久了？还没有筹划好吗？等你筹划好，恐怕二皇子和大公主早就被皇上忘了！”

  这话说出口，德妃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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