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韶回厂里上班，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厂。

　　何国庆因为来得比较晚并不知情，不过一进厂里他就被叫去厂长办公室了，等出来以后神色轻松。他很担心田韶，只是也没胆子找人询问，万一被牵连进去他会家破人亡。现在知道田韶平安无事，压在心间的石头也没了。

　　到了财务室看到田韶正低头干活，他笑着说道：“小田，你到我办公室来。”

　　田韶放下笔进了办公室。

　　何国庆关切地问道：“小田，这两日吓坏了吧？”

　　田韶笑着说道：“他们来抓我的时候，是吓得不行。不过等到了那儿我反而不怕了，我没做任何害人的事，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查出来还我清白。”

　　何国庆看她脸上一点阴霾都没有，不知道说她心大还是无知者无畏。这些人逮着机会将人往死里整，哪怕你是冤枉的也不放过。

　　何国庆问道：“他们查出你是被冤枉的？”

　　以秦革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好说话的。

　　田韶摇头说道：“不是，是赵康正巧手里有证据，证明了我是清白的。”

　　具体的她不会说，想要知道就去找秦革或者别人打听，反正她是不会对外提裴越的。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查案，却没想到还时常会接危险的任务，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何国庆就知道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不可能那么好心，他说道：“小韶，你以后要注意，别再被那些人抓了空子。”

　　田韶一听就知道何国庆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也无意去解释：“谢谢科长，以后我会注意的。”

　　何国庆迟疑了下说道：“小韶，你现在这情况住在外头挺不安全的，要不搬回女工宿舍内。”

　　田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道：“科长，我每天看书要到十点以后，周末还要写书，住在职工宿舍不方便。”

　　她也知道何国庆是好心，想了下说道：“我准备买辆二手自行车，骑车五六分钟就到了出租房了。而且有了于波这个先例在，除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不敢再来骚扰我的。”

　　何国庆觉得她想得还挺周全的，不过还是提醒道：“你的房东只一个老太太，晚上还是要注意。”

　　田韶心头一凛。现在犯罪成本很高，远不是后世所能比拟的，但有些人会铤而走险。所以，她还是得做好防范。

　　田韶出来时，赵晓柔已经来了，目光停留了一会才转过头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直盯着她的柳婉儿将田韶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很高兴，经过这次的事两人应该会生出嫌隙了。

　　中午一下班，田韶拿着饭盒去人事科，结果到了那边才知道李爱华外出办事了。

　　田韶折返回财务科，与柳婉儿说道：“柳出纳，你能不能帮我打下饭，等你吃完带回来就行。这两天积压了不少工作我想早些做完。”

　　柳婉儿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不过稍瞬即逝：“不过所以一件小事，用不着这么客气。”

　　孟杨起身见赵晓柔还坐在远处没动，除了加班，平日一下班这姑娘就没踪影了。今日下班却还留在这儿，有些反常。只是他现在也有些怕赵晓柔，不敢多问。

　　等两位领导也离开以后，赵晓柔才小声说道：“胆儿挺大的，竟然能在审讯室睡着，你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无事？”

　　田韶咧开嘴笑，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若裴越真没查朱奶奶，我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知道赵晓柔不仅不凉薄，反而非常看重感情。她是被污蔑的，又不是真的坏分子，只要赵晓柔出面一定能平安出来。

　　赵晓柔闻言嘴角上扬：“我若是不帮你，你真就准备在那儿等死？”

　　虽嘴上说田韶死活与她无关但心里却挂念着。只是她顾虑太多，决定先观望，若那个叫裴越的救不了田韶她再出面救。事实证明，田韶比她想得还要厉害，连那样的人都认识并且愿意帮她。

　　田韶摊开手说道：“你若不帮我，裴越那边也判断失误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谁让我是个没靠山的村姑呢！”

　　其实就算查出玉秀奶奶有问题，她又没干过坏事，最多也就是被迫接受改造了。

　　赵晓柔想着在舅舅家听到的那些消息，心头一沉，：“田韶，你觉得需要多久的时间？”

　　田韶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是怕赵晓柔看出破绽故意做给她看的。为了不让她抱侥幸心理，田韶说道：“最多三年，最少一年。小柔姐，你早做打算。”

　　赵晓柔沉默了下，试探性地说道：“并不仅仅只嫁人这条路，还有另外一条路。”

　　故意不说清楚，是想看看田韶能否猜测到那条路是什么。

　　田韶怎么可能不知道，太知道了，她说道：“那条路九死一生，侥幸到了那儿，迎接的你也很可能是魔窟。”

　　别说现在偷渡过去的了。就是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还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姑娘被哄着去港城跟樱花国。奔着赚钱的目的去，结果却陷入了魔窟受尽折磨。

　　赵晓柔脸色微变，压低声音说道：“众人都说那儿是天堂，你却说是地狱。”

　　田韶说道：“那儿确实是天堂，不过是有权有势人的天堂。小柔姐，不管在哪儿，漂亮的姑娘都会被人盯上。”

　　八九十年代港城很混乱，就那些女明星不找靠山都很危险。赵晓柔的样貌并不逊色那些女明星，去那儿若不找靠山，她不觉得会好。

　　赵晓柔默了默，说道：“你还是觉得嫁人是最安全的？”

　　田韶点头道：“对，最好是随/军去离京城几千里远的地方。等过几年形势好了，你可以再回来。当然，这只是我一点浅薄的想法。”

　　这若是浅薄，那就没深刻的话了。

　　赵晓柔画风一转，问道：“那你觉得，秦革以后会是什么下场？”

　　田韶了然，问的不是秦革而是她舅舅吧！田韶摇头道：“不知道，但通过报纸我分析出现在各行各业都缺人才，可不结束这混乱的局面也无法培养出人才来。”

　　这话说得相当委婉了，但她知道赵晓柔听得懂。

　　赵晓柔脸色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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