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珩拿到了陆随心的地址后，就直接开车过来了，其实他昨晚就到了，脚边堆积的烟蒂就是最好的证据，但他没有跟往常一样，直接冲上去，而是站在楼底下望着陆随心所在的楼层，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找到陆随心，要亲眼看一眼陆随心。

  沈牧戈带着陆随心下了电梯，打算去路边拦车。纪云珩看到陆随心出来，立刻走上前去，“陆随心，发生什么事了？”

  陆随心语不成调：“奶奶，奶奶需要去医院。”陆随心整个人都在发抖。

  纪云珩看了眼沈牧戈背在背上的老人，连忙道：“坐我的车。”

  这个时候，其他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陆随心对纪云珩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

  纪云珩打开车门，让沈牧戈他们进了后座。纪云珩看了一眼陆随心的脚，在慌乱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一只鞋子，现在只有一只拖鞋在脚上，而陆随心毫无察觉。

  车子很快去了陆随心指定的医院，沈牧戈在一旁一直安慰着陆随心，陆随心紧紧握着陆奶奶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来的路上陆随心已经联系了医生，一下车就有担架在急诊门口候着。

  “你先陪他，我去买个东西。”纪云珩尽管看沈牧戈很不顺眼，也有很多话要问，但此时此刻这种场景，实在不适合谈论那些事情。

  沈牧戈回答道：“好。”

  陆随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沈牧戈一直安抚的摩擦着陆随心的肩膀，“没事的，奶奶会没事的。”

  陆随心心里无比的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带奶奶回家。”

  沈牧戈：“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不希望奶奶晕倒，这件事谁又能预料到。”

  纪云珩回来的很快，他手上拿着新买来的拖鞋和湿纸巾，蹲在陆随心面前，抬起陆随心的脚，抽出几张湿纸巾将脚底上的污渍仔细的擦拭掉，又帮陆随心把拖鞋穿好，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做完这一切之后，只坐到陆随心身边，静静地陪着他。三个人之间竟然意外的和谐。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是陆奶奶的主治医师出来，陆随心连忙站了起来，沈牧戈怕陆随心腿软，一直小心地虚扶着陆随心的肩膀。陆随心红着眼睛，问道：“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老人家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你好好地告个别吧。”

  这一句话对陆随心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陆随心晃了晃身体，差点没站稳。沈牧戈扶着陆随心，对医生说：“麻烦医生了。”

  主治医师说：“不客气，有事就去办公室找我。”

  陆随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病房，他静静地坐在单人病房里面的椅子上，看着带着呼吸器昏睡的陆奶奶。

  沈牧戈去拿药了，房间内只剩下纪云珩和陆随心。纪云珩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是你奶奶？”

  陆随心：“嗯。”

  纪云珩又问：“你跟沈牧戈同居了？”

  陆随心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整个人塌了一样：“纪云珩，你能先别在这里吗？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可以吗？”

  纪云珩一想到沈牧戈陪着陆随心，而自己却要在这里被要求离开，就有些不爽：“什么意思？沈牧戈留下来就可以吗？我就不能留下来？我是会害你还是会怎么？”

  陆随心浑身无力，“沈牧戈是我对象，他留下来没什么问题。纪总，你家大业大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纪云珩忍不住提高了音调：“陆随心！所以你跟沈牧戈的关系，你奶奶都知道？”纪云珩喜心里满是怒火，只要一想到他根本不知道陆随心有一个奶奶，甚至不知道陆随心有一个家在那边，而这些，沈牧戈都知道，纪云珩就想发火。

  陆随心抹了把脸：“纪云珩，这些都跟你无关，如果你想吵架，至少这几天不要过来找我吵可以吗？让我好好的陪我奶奶可以吗？”

  纪云珩心里只觉得委屈，但表面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陆随心，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沈牧戈办好一切，便回了病房。

  陆随心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声音都有些暗哑：“沈牧戈，你说奶奶还会醒过来吗？”

  沈牧戈肯定道：“奶奶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不要太担心。”

  陆随心仰起头，眼角红的不像话，他紧紧地抱着沈牧戈的腰身，声线带着颤音：“沈牧戈，奶奶要离开我了，我只有你了。”

  沈牧戈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轻轻的拍着陆随心的背，安慰着：“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家心的。”

  陆随心不想让沈牧戈看到自己哭，便埋首在沈牧戈的腰间，那一块衬衫被泪水打湿，黏在沈牧戈的肌肤上。

  陆奶奶下午的时候醒了过来，精神头并不是很好，陆随心一直握着陆奶奶的手，“奶奶。”陆随心小声地呼唤了一声，脸颊摩擦着陆奶奶的手背。

  陆奶奶笑了一下：“没想到奶奶还能睁眼再看一眼我们家心，算奶奶赚到了。”

  陆随心噘着嘴：“奶奶，不许你说胡话。”

  陆奶奶活的通透，知道自己不行了，唯一不舍得就是陆随心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希望随心被她弄得伤感：“奶奶走了之后，我们家心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要让奶奶担心了。”

  “不要。”陆随心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就要奶奶担心我。”

  沈牧戈买了饭，还专门买了汤和粥给陆奶奶。

  陆奶奶见沈牧戈进来了，用力地喘了口气，说：“小戈，奶奶要多谢你。等奶奶走了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我们家心，心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跟着我到大，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奶奶，我不准你这样说。”陆随心说：“跟你生活在一起，我很幸福。”

  沈牧戈将饭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走到床边，对着陆奶奶跪了下去。

  陆奶奶吓了一大跳，连忙叫陆随心扶沈牧戈起来。

  沈牧戈阻止了陆随心的动作，认真的看向陆奶奶，郑重道：“奶奶，我喜欢随心，我会一辈子对随心好。我这样做是想请奶奶做个见证，也想让奶奶安心。”

  陆奶奶尽管在生活中没有见过两个男的在一起，但她却没有反对，“好孩子，快起来。”陆奶奶对着沈牧戈招了招手。

  沈牧戈走了过去，将手递了过去，陆奶奶抓住沈牧戈的手，盖在陆随心的手背上，说：“有你照顾我们家心，奶奶很放心。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奶奶就不能陪你们了。人生短短几十载，想当初随心那么小一个人，都被我这个老婆子拉扯大了，现在看我们家心有人喜欢有人疼了，我这个老婆子，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陆随心在一旁已经忍不住眼泪了，沈牧戈强忍着说：“奶奶，很多人都很喜欢随心。”

  陆奶奶听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奶奶眼里含泪，朦胧了视线。陆奶奶似乎没有什么力气，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摸了摸陆随心的脸颊：“奶奶，舍不得我们家心啊...”

  说完，陆奶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无力地滑落了下去。

  “奶奶！”陆随心摇着陆奶奶的身体，试图将陆奶奶唤醒，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止不住的留：“奶奶，你别丢下我，你别丢下随心，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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