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路过姥姥家。

  老舅已经办妥了三张介绍信。

  “没人问什么？”

  “没有，有单位的公章，又是京城的，问了问哪找的关系。”

  “你咋说的？”

  “外甥有本事，介绍份工作，先去看看，成与不成都再说，有工作的机会，总不能拦着。”

  “嗯，没有节外生枝就行，咱们县里风气还行，有的地方吃拿卡要，什么事都有。

  准备啥时候走？”

  “我想再待几天，你姥臭骂了一顿，要不然明天就走吧！”

  “也行，那我送你到车站，晚上到京城，直接叫个三轮车去我给你的地址。

  把信给他们就行了，信别看，也别丢了，你也看不懂，我用英文写的。

  到那之后，学学粤语、虽说初中毕业学历不高，可毕竟认识字，早年学的还是繁体字，正好那边用得上。

  这200块和粮票、布票你拿着，路上吃饭啥的用得上，还有，去了京城后，先去买身衣服。两封信要贴身放好，不行就赛内裤里。

  路上别和人搭讪，啥都不要说，火车上啥人都有，小偷、骗子、拍花子的，总之谁都不能信，也不要烂好心，别人的任何事都跟你没关系。

  记得没？”

  “我虽然没出过远门，但也是有经验的，钱你拿回去，我有钱！你比你姥还唠叨！”

  “老舅哇，你但凡心眼子多些，至于没有媳妇吗？

  这叫仪程，多了也没啥用，到了那边这边的钱用不了，不过我那边有安排，零花钱和住的地方都有。”

  姥姥过来照着老舅的后背就是一记五毒掌，背上马上一片红吝吝的。

  “我外甥不比你经验多？你去过京城吗？给你说的你都记好了，谁愿意给你说废话！”

  老舅疼的斯哈斯哈的，

  “娘，我感觉你比前几年打我都有劲！”

  “别废话，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大外甥，晚上在家吃啊，姥给你杀鸡！”

  “吃行，鸡还是留着吧，好歹是下蛋的。”

  “你不用管，等着吃就行了！”

  那只鸡最终也没逃过命运的菜刀，晚饭李剑垚吃的喷香。

  告诉老舅明天上午来接他，李剑垚赶回了家。

  奶奶和老姑的商量有了结果，虽然很不舍，但是为了孩子的将来，还是选择走。

  等老姑父回来，再确定这事。

  导致老姑信念动摇的根本是见颜和小鱼同龄，文不成武不就，跟驴一样，疯玩了一个下午，现在已经电量耗尽，睡着了。

  “老姑啊，我妈不打外甥，但是我爹揍人可狠呐，要是太顽劣，我爹肯定会下手，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随便打，他亲舅还能不为了他好？”

  “那就得了，等过完年再说，这段日子你可以母慈子孝一番。”

  “得先立规矩，我得好好教导教导他！”

  去爹娘那里，告诉老舅即日启程的消息。

  “我得给你老舅准备点啥，最起码给那点钱。”

  “不用，我给过了，两边的钱不一样，多了也没用。明天我送他去车站，你就不用去了，顶多半年就见到面了。

  得空去看看我姥，别小儿子走了，心里空捞捞的。”

  “就你事儿多！要不是你，至于整这出？”

  “亲爱的母亲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要是走的慢了，母亲大人能从小时候一路说到现在，虽然李剑垚自己根本没喝过母乳，但赵瑜琳会不由自主的从一把屎一把尿开始说。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又回到奶奶这院儿，爷爷叼着烟斗，叫李剑垚过来聊聊。

  “乖孙啊，我这两天总琢磨，要是跟你说的那样，那咱们会不会太打眼了？”

  “会！”

  “咦？你是不是有办法？”

  “有！”

  “那你倒是说啊！”

  “时机没到啊，要是过完年再讲，正合适！”

  “你帮我找找，我好像有个拐棍来的。”

  当孙子就得有当孙子的觉悟，李剑垚马上改变态度，拿起蒲扇给爷爷扇风。

  “爷，我觉得先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嗯！”

  “数遍全县、乃至全国，像咱们村这样的日子不敢说没有，但绝对不多。

  咱们的命脉是种子，只要这条站住了，就立于不败之地。

  今天，我去接我老姑，先去了一趟我同学家，听口风，还是有人嫉妒咱们的日子，其实也不用想，这是必然。

  但是，咱们的日子是咱自己过出来的，他们嫉妒是因为他们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拉开到全公社，不患寡而患不均，等到风浪起的时候，也许就有人兴风作浪，到时候没事找事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那么，咱们得站个道义，那就舍财！”

  “咱们的钱来的光明正大，往哪舍？谁愿意舍？”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人性就是如此，咱要是家家户户都是干部，他们自然不敢造次，可咱们实际上的身份跟他们一样。

  所以他们就不怕，凭什么咱们想吃肉就吃肉，分的钱还多？

  这种时候，他们就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要拼命的拉低咱们，到他们的水平线上去。

  所以这时候，我们舍出一点财来，对咱们实际上没多大影响。

  然后就可以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去谴责他们，忘恩负义啦，卑鄙下流啦，见不得人好啦之类的。

  有个词叫社会责任。

  咱们大队，是基本结算单位，顾的是咱自己大队的人，不是盈利的机构。

  但是咱们的食品厂，说到底，性质还是企业，企业自然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赢了利，交税是社会责任。

  拿出部分盈利回馈社会，也是社会责任。

  可以大队牵头，以食品厂的名义，给全公社重新翻盖小学、中学。

  盖房子嘛，咱们村经过这三年的建设，经验是不是足足的？

  论劳动力富余，咱们是不是机械化程度最高？

  一个大队，盖上五六间新校舍，标准跟咱们小学看齐，花不了几个钱。

  十一个大队，再加上中学，咱给盖两到三层的楼房，食品厂的收益用的完？

  再相比于种子的收益，这些钱却又没占多少比例。

  谁家没孩子上学？

  咱们到时候好事给做了，按古礼，得给咱们竖碑、建庙都不过分。

  到时候，谁要是说咱们个不是，他们自己就能先掐死对方。”

  “嘶~~，你小子，玩战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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