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玲珑已经把价格翻了一倍，神情不禁愣了一下。

  这娘们儿不是好人呐，要不是自己这一犹豫，估计就五两卖给她了，从而白白损失五两。

  现在看来，自己这首曲子一定很值钱。

  念及此，杨凌连忙咽回自己口中的话，只见他脸色带着微微的不悦，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一点音调，目光凝视着玲珑的眼睛。

  “玲珑姑娘，你这心不诚啊，杨某的曲子就算不是名家所作，但杨某敢保证，姑娘一旦用了此曲，一定可以让姑娘的身价再上一层楼，届时，绝对不是此刻的身价了。”

  “如果姑娘想以那些名家的价格来打发杨某，那恕杨某就先告辞了，毕竟宝应县的花楼也不是只有奇香阁一家。”

  杨凌说完便起身，作势要走，他知道自己的曲子肯定还能再高，只是高多少，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才想用这货比三家的策略来诈一诈玲珑，看看玲珑还能不能继续给他加价。

  只是他走出去几步后，却没有发生自己预想的画面，身后的玲珑并没有阻拦他的去势，而是淡淡说道。

  “公子，小女子承认公子的曲子确实不同一般，但整个宝应县，能出得起十两银子，购买公子曲子之人，除了我，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公子如若不信，大可以去试试，看看公子这曲子能不能卖出十两的高价。”

  玲珑说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作为花楼的歌姬，赚的钱财，大部分是要分给花楼的，只有一小部分能自己留下，而这些歌姬，平时还要打扮自己，花钱请人作词作曲，那更是耗费不少钱财，所以这手里的银子就更少了。

  而她作为宝应县最大花楼的头牌，收入自然比那些寂寂无名的歌姬要多上许多，但纵然如此，拿出十两银子来买一首曲子也是天价了，她都如此，更何况别人，所以她才敢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听了玲珑的话，杨凌的脚步立时停了下来，他回头望着玲珑的眼睛，那眼神中带着满满的自信，仿佛对她自己的话，十分笃定。

  那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杨凌心中泛起一阵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呢。

  曲子的价值，肯定不止十两，但玲珑所言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宝应县最大的花楼就是奇香阁，而奇香阁的头牌只有她一个，所以就算自己的曲子再好，没人出的起价钱也是无用的。

  玲珑见杨凌停住脚步，看向自己，便知眼前这人迟疑了，此刻，双方比的便是各自的耐心，谁先坚持不住，谁就是输家，况且她给杨凌的价格已经是名家的价格，也不算辱没了杨凌。

  玲珑坐回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悠哉悠哉的品起来，静待杨凌的答复。

  ......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凌忽然说道。

  “好，就如玲珑姑娘所言，十两。”

  杨凌知道眼下，自己算是被她拿捏住了，这做生意，他还是个雏儿，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而且玲珑敢如此说，定然不怕他去问，所以杨凌才不再啰嗦。

  见杨凌终于肯把曲子卖给自己，玲珑一颗心也安稳下来，她从腰间的荷包中摸出一些银子，轻轻放在桌上，而后看向杨凌，淡淡一笑。

  “公子，现在可以把下半阙写出来了吧。”

  杨凌闻言微微点头，来到桌前，把桌上的银子收入自己的腰间，而后坐下来，便继续写起了下半阙的水调歌头。

  玲珑在杨凌谱曲的时候，起身来到他身后，一边看着他谱曲，嘴里一边跟着轻轻的哼唱。

  只是唱着唱着，她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目光不自觉的移向杨凌的脸颊，眉峰如剑，高鼻挺拔，长长的睫毛不时的煽动几下，薄薄的唇线向两侧延伸。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起来是最迷人的，当真是一点不假。

  玲珑以前也见过杨凌几次，只是却不像今日这般近距离，而且她更不知道眼前这人谱曲的才华如此了得，看着看着，玲珑只觉脸颊有些发烫，一颗心更是咚咚直跳。

  她连忙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假装口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来掩饰方才的慌乱。

  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偷瞄着杨凌的方向。

  听说他成亲了，当真是可惜，要不然倒是可以与他做个知己。

  杨凌写完下半阙后，抬起头，目光看向玲珑，微微一笑。

  “好了，这便是完整的水调歌头曲谱，姑娘可以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便可以问我。”

  说完，便把手里的谱子递了过去。

  玲珑轻轻接过杨凌手里的谱子，认真的看起来，她一边看一边按照谱子上面的调子，轻轻哼唱，期间还不时的询问杨凌一些曲调上的问题，两人就这么在雅间之中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玲珑这才算全部掌握了这首曲子，只待多多练习，便可上台弹唱。

  随着两人交易达成，杨凌也不便多待，于是起身告辞，玲珑把杨凌送到雅间门口，微笑着说道。

  “公子日后若还有更好的曲子，尽管拿来，这价钱咱们都可以商量的。”

  “如此多谢玲珑姑娘，等杨某日后作出更好的曲子，一定拿来姑娘这里。”

  杨凌笑着回应，说完便准备离开，只是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忽然又回转身来，目光越过玲珑看向桌上的那盘糕点，有些为难的说。

  “玲珑姑娘，杨某可否把桌上的那盘糕点带回去，听说这奇香阁的糕点乃是宝应县的一绝，所以想着让家中娘子也尝尝。”

  玲珑闻言，微微一愣，而后转身看向桌上的糕点，再回头见杨凌态度诚恳，不禁微微一笑。

  “想不到公子还是个多情之人，既如此，便带些回去吧。”

  杨凌见对方答应，赶忙道谢，而后回到桌边，从书篓中拿出一张白纸把糕点一块一块的包起来，临出门时又对玲珑道了几声谢，才离开了。

  玲珑看着杨凌离开的背影，不禁莞尔，他家娘子倒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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