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吗？

  卢弃不知道，可是他却很清楚，卢绾越来越固执己见，已经很难再听自己的劝说了。

  “也罢，既然不听劝，那便想想别的办法，总之，不能让他走上不归路。”心里这么想着，卢弃不再坚持，也没像上回那样默不作声的离开，而是故作惊讶地关心起了卢绾的身体。

  卢绾还以为卢弃被他说服了，便也谈论起了自己的身体。

  父子两人看似心照不宣，其实早已离心离德……

  易水楼，蓟城最大的客栈。

  审食其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天了。

  他和秦礼等人来时，还在年关里，这时连元宵节都过了。

  其间，他们又去了燕王府几次，可是府门还是闭的。

  关于燕王身染重病，闭门谢客的事情，在蓟城传的越来越凶，早已盖过了新年带给人们的喜悦。

  “这是要变天了吗？”审食其出门时，总能听到的话。

  紧接着，便有人神秘兮兮地说：“若是燕王这位子传给世子，那就还好，不至于出大乱子，若是换了个人，蓟城恐怕不稳啊。”

  那些人说这样的话时，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可还是被审食其听见了。什么人会有这样的担忧呢？自然是燕国如今的当权者、得势者。

  审食其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侯爷，既然燕王不愿意见咱们，咱们还是返回长安吧。”

  审食其坐在炭盆前，烤着火，喝着茶，望着客栈院子里的积雪和初升的红日，想着事情，秦礼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里。

  审食其听到的那些议论，陪他一同出行的秦礼自然也都听到了。只不过，那些议论对秦礼来说，只不过是坚定了劝说审食其返回长安的想法。而审食其则从议论中看出了机遇，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急什么，本侯还没看够燕国的雪呢。”审食其放下手中茶碗，对秦礼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笑着问：“今日有何安排啊？”

  秦礼作为审食其的随从，能有什么安排，还不是听审食其的安排。因此，听到审食其的问话，他在心中直翻白眼，很干的笑了笑。

  “那咱便去吃鱼，春景楼的斑鱼真是令人魂牵梦绕啊。”

  审食其眉眼带笑，说话时，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啊，今天又要吃鱼啊！”秦礼顿时呆住了。自从刚来蓟城那天，在城中寻到春景楼，审食其已经断断续续地吃了七八次鱼了。秦礼是地地道道的关中人，从小喜好面食。他现在最想在蓟城找到一家卖汤饼的馆子，然后大快朵颐，以解对面食的相思之苦。然而，卖汤饼的还没找着，主子审食其又要去吃鱼了。秦礼多少有些崩溃。

  “怎么，不想去吃？”审食其故意问。其实，秦礼的反应他看得清清楚楚，秦礼心中想的什么，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倒没有，侯爷想去，臣下自然是要陪着了。”秦礼再次很干地笑了笑。他之所以违心地这么说，并不是奉承主子，而是考虑到审食其身处异国他乡，若是被人给惦记上了，出了乱子，那就麻烦了。

  “那好，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春景楼应该已经开始营业了，走，咱今天做他家第一波食客。”审食其点点头，直接站了起来。

  秦礼又是一呆，心中忍不住呐喊：“侯爷，您是有多爱吃他家的鱼啊，太阳还没爬上树梢呢，您就往人家店里跑！”然而，为了不扫主子的兴，他在“疯狂呐喊”的同时，再次露出了很干的笑。

  虽说已经到了春天，可蓟城还是冰天雪地。

  厚厚的积雪在初升的红日照射下，泛起的不是温暖，而是寒意。

  天寒地冻，人们便贪恋温暖的炕头。

  受此影响，正午之前出门的人便极少。

  春景楼老板曹素对此很清楚，这两日便临近正午才开门营业。

  然而，今天他却要被迫提前营业了。

  “有人吗？”

  “请店主人出来说话！”

  曹素正在睡梦中，前院忽然传来了喊嚷声，拍门声。

  “谁呀？”

  曹素揉着惺忪睡眼，披着外衣，边往前院走，边应了一声。

  “休要多问，赶紧开门营业，否则你这生意就做到头了！”

  叫门的人气势汹汹地说。

  “啊！”曹素吃惊不小，愣在了原地。

  “门外有一袋钱，这是你今日一整天的收入，听好了，拿出你的真本事，将马上到来的这单生意做好了！”叫门的人又说。店门外发出唰啦一声响。曹素猜测那响声多半是对方丢下了那袋钱。

  “不用这么多，既是有客上门，小人自当好生伺候！”曹素慌忙加快脚步，打开了店门，然而，店外除了一袋钱，根本就没有人影。

  “真是奇怪……”

  曹素捡起那袋钱的同时，忍不住嘀咕。就在这时，他看到审食其和秦礼踩着积雪，迎着初升的红日，远远地走了过来。

  “两位贵客早啊！”

  曹素立刻收起钱袋子，满脸堆笑，打起了招呼。

  他虽然不知道审食其两人的姓名、身份，可这两人最近总来店里吃鱼，早已混了个脸熟。望见熟客，不管人家来不来店里吃饭，曹素总要打个招呼陪个笑脸的，这是他多年养成的职业素养。

  “店主人早啊！”审食其望见曹素，很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出发那会儿，他还很担心老板尚在睡梦中，没想到老板已经起来了。这就免去了拍门叫醒店主人，强要着吃鱼的尴尬。

  望着审食其的笑脸，曹素心念一动，以为刚才有人叫门，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审食其两人做鱼，便高声问：“贵客是路过，还是……”

  “敢问店主人，此刻可以吃鱼吗？”

  曹素的话还没问完，耳畔忽然传来了熟悉的问话声。这声音他虽然不常听到，可是每次听到，总会让他感到蓬荜生辉。

  “可以，当然可以，您一来，我们就开业！”曹素赶忙转过头说。

  对于越走越近的审食其两人，他已经没空搭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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