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萧笛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认命地去暗格里取了两根鱼竿，递给了夜语染：“我觉得把你拐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夜语染冷哼一声，接过了鱼竿，站在原地，腰板挺的溜直：“那你觉得，我回去之后，会是怎么个死法？”

  玉萧笛看夜语染转身离开的单薄欣长的背影，呼吸不由一滞，语气中少见的焦急：“此话从何说起？”

  夜语染将手中的两个木凳放在雪地上，淡然地说道：“我参加了武举，若是真拿了武状元，皇上怎么想？他怎么想？”

  “那你为什么来参加武举？”玉萧笛把自己顺手拿出来的小火炉放到夜语染旁边，看到她拿出来的两个凳子，心中瞬间被塞得清满的。

  夜语染捏了点鱼食，一副退休老大爷的模样放下了鱼竿：“我说我做了个梦你信吗？”不等玉萧笛回答，夜语染又指了指湖心：“你能不能在那帮找打个洞。”

  玉萧笛二话没说，捏了个石子轻轻一弹，一块与他们面前同等大小的冰窟窿就出现在了湖心，等他起身准备邀功的时候，夜语染已经换了位置，潇洒地抛了竿，不偏不倚正落湖心。

  这一看就是个老手啊。

  夜语染手肘顶着膝盖，神色悠然自得，与刚才说出那种话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样子。

  玉萧笛眸中闪过惊喜，立马跨坐在夜语染身旁的小凳上，在自己面前的冰窟窿垂下了鱼竿。

  “你们练武的冬天真的不会冷吗？”夜语染神色怡然，语气不轻不重，飘渺虚幻。

  玉萧笛轻声笑笑：“都是为了撑场面，今天参加武举的，没有几个有内功的，即便真的有，其实还是会冷的，这样的说辞只不过是一个武馆的人为了吸引学徒而编造出来的谎言，但大家都没有拆穿，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内功。”

  皇帝的新衣啊。

  夜语染正想着，一阵冬风刮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额：“早知道不装这个逼了。”

  玉萧笛没有像夜语染那样一直盯着鱼竿，听到夜语染小声的嘀咕，一声没吭就进到了屋里，不多时便出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件灰白的厚披风，宽大的披风将夜语染裹了个严严实实。

  “真不知道你们华陆国的皇帝是怎么想的，冬天办什么武举。”玉萧笛咒骂了一声，神情亢奋，特别像一个愤青。

  夜语染幽幽地道：“冬天这帮人就能光着上身，要是夏天还不得脱光了。“她相信那个老皇帝不喜欢看裸男。

  玉萧笛笑得鱼竿都在颤抖。

  “你话很多，不像他。”

  十月的风，十一月的雪，十二月的冰，似乎都没有此刻寂静寒凉。

  夜语染说完自己也愣住了，这样放松的气氛不由自主让她想到了他，是什么使然呢？

  “他平日里，对你好吗？”

  夜语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把头埋得很低：“他......景轻凌这个人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会在我困难的帮我一把，受伤时给我处理，但有的时候，还挺烦人的......对了，你在赛马场救我，我还没好好感谢呢，其实我帮了你一次，你却帮了我这么多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胡言乱语什么都说，感觉周围气压低了许多，才尽力往回圆场，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冷静的自己了。

  玉萧笛抿紧了双唇，鱼竿握得很紧，听到夜语染后半段时，才算缓和一点，但语气仍是淡漠无比：“不用谢，我自愿的。”

  正在这时，夜语染感觉手腕被扯动，想都没想便抬手收竿，一条肥硕的鲫鱼跃水而出，她笑嘻嘻地侧头说道：“你得加把劲了。”

  夜语染翻手甩竿，将能见进旁用冰堆积成的盆地状的水坑，上面落了些雪，不易看清，但在她来时便已观察过了。

  这人好像真喜欢钓鱼。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夜语染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玉萧笛闲聊着，直到玉萧笛一脸迷茫地离开，一抹坏笑浮上嘴角，颤了颤鱼竿，收回了鱼线。

  玉萧笛钓鱼的洞就在他面前，他们还一直在说话，鱼最容易受惊，自然是钓不到了。

  想来，平时他就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吧，在这万物俱寂的环境中，孤独而又悲凉。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冲上心头，夜语染静静坐着，耳边呼啸着狂风，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当玉萧笛将收拾好的鱼放进了木屋后面的铁锅里，夜语染已经将鱼竿放回原处，坐在暖炉边小口喝着烧开的热水。

  “你倒不见外。”玉萧笛擦了擦手，打趣了一句。

  夜语染起身，看向了盆里已被开膛破肚的鱼，灿若星眸的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这不正准备给你露两手嘛。”

  手起刀落，整个鱼骨被轻松剔出，鱼肉被剁成肉糜又捏成了小团，而另一条鱼则被切成开屏的形状，放上了蒸笼。

  “刀挺快。”

  玉萧笛眼中惊异之色几乎要溢了出来，凑上前侧身将夜语染困在角落里：“没想到你会得这么多。”

  夜语染双臂互相一搭，懒懒地斜着身：“我会的多着呢，你就等着看吧。”

  屋内的温度渐渐升了上来，热气腾满了整屋子，玉萧笛看了看屋外正是艳阳当空，虽然不够暖，但也适合散步，便对百无聊赖的夜语染提出了邀请：“走啊，我带你出去转转。”

  夜语染拢了拢眉，看起来正担忧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了？”玉萧笛看出了夜语染似有心事，郑重地问道。

  夜语染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卿芷。

  凌王府内，卿芷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一身红衣劲装，手里拿着的佩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丞相府的，略施水粉的小脸妩媚动人，紧抿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景轻凌翻看着手中军报，头也没抬地凭空来了一句：“和王妃一起出的府。”不是疑问。

  卿芷立刻回应：“是。”

  景轻凌继续问道：“都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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