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夜语染便叫来卿芷，帮自己选了一套看起来十分尊贵的衣服。

  奶白色的襟领，金丝绣制的盘扣十分精致小巧，宽大的袖口松松垮垮，慵懒中带着一丝风韵，层层叠叠的裙摆沿着裙边绣了一圈玉兰，若隐若现用银线绣成的，一动起来像水波一样浮了出来，甚是神秘高级。

  而外面的风衣，夜语染选了一件黑金色的，毛绒领子无端中就增添了几分高级，更不消说这厚重的皮草质感，摸起来直叫人爱不释手。

  夜语染甚至挑选了一个金发簪，遥遥别在了发髻上。

  她今天别了个垂鬟分肖髻，选的簪子也是一支出众的牡丹，花蕊处用一颗红宝石点缀，三根细细的水滴吊坠，摇摇晃晃，别添一分高高在上的气质。

  夜语染平日都是淡妆，今日特地画了一个稍稍全的妆容，但又不遮掩她面部的优点，真真是美人面如花，冷艳又叫人移不开眼，只敢远观而不敢近看的疏离清冷。

  就连卿芷，也不由看呆了眼，似乎是醉了般，目光直直而又涣散。

  夜语染用玉碗熄灭了她点了一夜的煎雨香，轻轻推了一把卿芷，“干嘛呢？看呆了？”

  这才缓过神来的卿芷连忙低下了头，“属下冒昧了。”

  鼻尖蔓延开醉人的茶香与梅子混合的香气，卿芷心脏跳得飞快。

  夜语染轻声笑了笑，“走吧，带你回你的老东家看一看。”

  此话一出，卿芷更是心惊，来之前夜语染没说她要去干什么，她只当是又想之前一样，夜语染烦闷带自己出去散心，可没想到竟是要回丞相府上。

  “您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夜语染拨了拨头上的珠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之前七日还未回门，昨日忽然想起，觉得应该回去看看。”

  前朝风起云涌，众人流派纷争她眼观鼻，鼻观心，并无任何要参与之意。

  可明哲保身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在这种时候，假意表明自己立场，做出一个选择，不仅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不让许多人只知道盯着她一个人。

  昨日之事，想必早已在某些人的内部传开，她只能做一些事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不要只把眼睛栓死在她身上。

  但这些人按兵不动，到现在也没个声响，夜语染也知道暗潮汹涌，都在按兵不动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夜语染没忘了替这个身体的主人去报仇，也没忘了，那些耻辱和伤痛。

  铭记这些，才能使一个人更强大。

  卿芷不知夜语染究竟是何所想，心里直打起了鼓，面上虽不显露半分，可是她紧张的抿唇动作暴露了她内心所有想法。

  夜语染最擅长观察这些末流的细节，为了安抚卿芷，夜语染勾起唇角，绕了一圈卿芷的头发在食指上，“放心，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我也并不是冲你来的，不过呢......”

  夜语染顿了顿，笑容变得可怖了起来，“你要是敢插手或者是阻挠，就别怪我把你送回丞相府。”

  她自然是知道夜臣君把卿芷安排到自己身边的用意，不过她越是知道如此，越是要把卿芷调教成她手下的人。

  而她也清楚地明白，只要卿芷回了丞相府，面对她的会是什么。

  他们这种人，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失败。

  失败，迎接他们的就是死亡。

  卿芷瞬间浑身一抖，连忙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不管敢与不敢，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就好。

  夜语染把自己手中因为卿芷动作太快扯下来的几根头发扔在了地上，无声的威胁与警告。

  走出房门，夜语染感觉到真是入秋了，天气竟然变得如此萧瑟，令人心中无端也升起了一股寒意。

  夜语染把手炉握在手里，走到正殿，见景轻凌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地面上还有整整六个沉木箱子。

  见夜语染来了，景轻凌面带笑意，但仔细瞧了之后，才惊艳到她今日的装扮。

  丝毫不亚于那天的龙须雪蚕，今天的夜语染甚至比昨日还要好看，任何名门贵女都没有她身上这股冷冽的气质，如高山雪莲，不可碰触。

  想到此，景轻凌心中却泛起了一丝伤感。

  这样的她，该如何接近。

  又该如何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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