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孽，反正事到如今，她和墨子轩的关系已经是洗不清得了。

心妍幽幽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松松垮垮的衣领，从衣柜中想要找出一件衣服来准备换上。当她看到衣柜中某个地方的时候，脸色一变……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心妍很快又恢复了原样，随意地将一件一副取出来套上。真是大意了，居然在处理衣服的时候漏掉了一件，上面的血迹很淡，几乎察觉不了，而且当时天色又暗，所以没发现也是正常。

可是心妍就是一阵懊恼，明明这具身体的视力要比原来的都要好的，可是自己却没有发现这些遗漏。是自己大意了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穿越以后，警惕性一直都很差。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时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吧……应该没有吧……应该……

“没有能继续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呢……”墨子轩依旧坐在床上，用手肘抵着膝盖，撑着脑袋看心妍换衣服的模样，“你说对吧，娘子？”

心妍用眼角的余光淡淡地瞄了墨子轩一下，继续装做没有听到的模样系着衣服上的带子。

“娘子，为什么那么冷淡呢？”墨子轩从心妍的手里夺过了系到一半的腰带，解开，重新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心妍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能不能别这样戏弄我了，都弄成这样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要怎么样啊？这下子我和你的关系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墨子轩却不怎么为什么，听了心妍的话后心中有些堵。将心妍搂在怀里面，在心妍的肩窝蹭了蹭，再蹭了蹭。轻轻嗅着她柔和的发香：“娘子不想和为夫有什么关系吗？一点都不想吗？”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心妍没有察觉到墨子轩的异样，倒是被他弄得有些痒痒的，“只是觉得这样不怎么好罢了……好啦！我说你倒是快点给我起来啊！”

“……心妍，你很讨厌这样吗？”墨子轩突然改口，叫了心妍的名字而不是娘子。

“啊？”心妍突然有些愣住，有些狐疑地回过头去，冷不防地被墨子轩狠狠地吻住。

“唔——！”心妍愣了一下，想要挣脱开来。

这墨子轩到底是怎么了啊？今天好像有些太奇怪了点吧？这些一点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举动。

心妍猛地推开了墨子轩，面对着他，有些满脸严肃地说道：“墨子轩，你今天真的举动有些反常！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啊？！”难不成……是中邪了吗？

墨子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很快便一闪而过，那速度，快到以至于心妍根本捕捉不到……只见他挑了挑眉，说道：“难道你就不会想想别的吗？比如我突然就爱上你了之类的呢？”

“可是我绝对这样的可能性很低，几乎没有……”心妍在听到墨子轩说“爱上她”了的时候，心中有些莫名的异样，可是想要仔细去研究的时候，却又全部都消逝不见了，根本抓不住，“上次你还说你对我，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呢，这次就突然变了？”

墨子轩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了，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人是会变的，你就不想想我对你的想法有改观？”

“正如你说的，人是会变的……”心妍垂下眼眸，淡淡地看着他，“或许，你可能会在这一秒钟爱上我，也可以在一下秒杀了我……人是善变的动物，尤其是感情这点，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了……”

以前不正是这样吗？当那个人的枪口抵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对自己说的：“呵，白痴！你可真是天真啊，要知道，人都是善变的动物，我可以在这一秒爱上你，也可以在下一秒钟杀了你……”

就是因为自己的天真，所以子弹从腹部穿过，差一点让自己命丧黄泉；就是因为自己的天真，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将信任完全交付出去，结果，却被那个人弄得遍体鳞伤……

呵，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傻？是多么的可笑啊？可笑到差点送去自己的性命……手指在不经意间便滑倒了侧腹部，仿佛那伤口还在身上，仿佛那疼痛依旧缠绕着自己……可是，心却早已经麻木了。

“心妍……？”墨子轩愣了一下，看着表情突然黯淡下来的心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满目都是无尽的悲伤和痛苦，还有浓浓的不甘……她到底怎么了？她以前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怎么了吗？”心妍眨了眨眼睛，将其中的负面情绪全部眨去，就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而已。但是墨子轩敢肯定，他是绝对没有看错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到底是什么让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了那样的一双眼睛……那样的一双悲伤至极，似乎还隐藏着深深的绝望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东西，就是感情了。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无论是什么人的感情……”心妍拍掉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身走出了房间，“在这个充满了杀戮谎言以及诱惑的世界上，如果你付出了百分之百的信任，那么你就是真的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曾经，她相信他，相信得认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绝对不会骗自己……结果却差一点就让那枚子弹穿胸而过，差点让自己送了命……虽然活着，却留下了不可覆灭的痛……

如今，她相信她，相信到觉得她是真心对自己好，尽力去保她的周全……结果却被她下了不知是什么的药，虽然她并没有喝下那药，却是让内心在一次被撕裂……

所以，她再也不会完全地去信任任何人了，无论是谁都一样，她会信任，但是都会留下一分戒备……哪怕是现在和她最亲近的雪影也一样，无论多么的亲近，都总是会有防备的……

“感情是绝对不能被信任的……吗？”心妍的离去没有任何地留恋，只留下墨子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仔细地消化着心妍的话。

墨子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乱，那时候，当心妍低垂着脑袋，眸中满是悲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好像多了一种情绪，那那情绪叫做怜惜……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把心妍整个都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已经没事了，那些事情，不过是什么，都过去了……

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看着她，任由她离去，就是连呼唤她名字的勇气，都一点都提不起……

“真是……该死的……”墨子轩小声地说道，双手紧紧地握撑了拳，指关节都开始泛了白。

现在去追她的话，还来得及吗？应该是可以的吧？可是……双腿仿佛是被灌了铅一般，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走到了心妍的床边，有些颓然地坐下，靠着身后的墙壁，他抬头看着上方，有些茫然地看着……

刚才，他明明是看见了的，在心妍转身的那个瞬间，他分明就是看见了的！那双一贯清浅充满了灵气的眼睛，覆上了一层浓浓的悲伤，以及，一层薄薄的水雾……

可是，他就是没有叫住她，就是没有将她抱住对她说：“乖，没事了，别哭……”

慢着慢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明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目的的不是吗？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心里还真的乱糟糟的啊，果然和她说的一样，自己最近真的很反常呢……会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啊？呵，确实有这个可能啊……

而心妍，关上了门后也无法再迈出一步了，背后抵在门上，低垂着脑袋，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像，不只是他吧……就连自己都开始变得奇怪了……”心妍喃喃自语道。

“真是的！我干嘛和他说那些啊？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对！我在意他怎么想做什么？”心妍绝对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挥之不去，却又如何都抓不住。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有些奇怪了？一点都不像是以前了。”是啊，变了，变化得很多。

以前的自己去什么地方了呢？她发觉，她好像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但是，好像又越来越不像了……如此的矛盾，她心中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扯得她喘不过气来。

胸口有些隐隐作痛，侧腹部也是，而心妍却只是垂着双手，抬头看着天空，眼中满是茫然。

看着天空中时不时飘过的一朵朵云彩，一阵冷风吹过，让心妍小小的瑟缩了一下。不过她依旧没有动弹，就好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

风吹起了她四散着的发丝，从脸上擦过，痒痒的……心妍动手将它们挂在耳后，继续看着天空……

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是真的少了些什么东西吧？可是又有些异样，同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是真的多了什么东西？

那么，这多出来得到底是什么呢？而少了的又是什么？只是，这个问题，就是连她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同样的抬着头，同样的茫然和异样……

却是个怀思绪……

只是，两人的心中似乎有一点是一样的——现在的自己，真的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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