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过去就这样消失了？”1152捂着头，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几分不真实，“如果没有这样的疑惑，是不是就真的消失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十年，我们这样过了十年，有没有可能，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严统没有回应，1152瞬间急了起来，音量骤然提高，“你都不着急的吗？”

  “我们这样活着算什么？连自己的记忆都被人随意删除，我们还是独立的人吗？”

  “你要这样想的话，事情就复杂了，我的建议是别往这个方面想，人生这个话题本来就很难。”

  1152话头被堵，愣了一下，无法反驳，只好转移，“那世界呢？”

  “我们明明有能够恢复原样的机会，明明可以拯救更多的同胞，让更多的人活下去，难道你不想吗？”

  严统略有些疑惑，他无父无母，在末日开始前就一直待在垃圾场里，苟且偷生，他完全不理解想要恢复原状的心理。

  “十年了，你还没有习惯现在的世界吗？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为什么你会想着回到过去呢？”

  1152大怒，“谁能习惯这种崩溃的世界啊？”

  “走远一点就是高级丧尸，高级怪物，一不小心就死了。十年来死在末日里的还少吗？”

  “没有一块干净的土壤，长不出一株正常的植物，我们吃的是什么东西，表面上看是压缩饼干，实际上呢？”

  严统冷漠的看着他，“你还挺敏锐的。”

  “回到原来的样子吧，回到原来的样子吧。”

  他崩溃的坐到地上，双眼有些无神的望向严统，“去求核心，向她祈祷，她会听吗？”

  严统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走到门口，刚刚这里密密麻麻挤满了愤怒的监控员，现在，只留了一群神智低下，长的一模一样的行尸走肉罢了，他回头看了眼靠在墙角陷入绝望的1152，“振作点，我觉得现在的世界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1152眼里渐渐恢复了一点光亮，那光亮里又燃起了熟悉的愤怒，“你是末日派？”

  “这巨大的实验室就是个末日派的骗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过来，里面满是震惊疑惑，“这样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好？”

  “你喜欢吃人？”他无法理解。

  严统摇摇头，“当然不，人当然不好吃。”

  “那你为什么喜欢现在的世界？”

  “自由，而且还有力量。”他勾起嘴角，眼睛亮亮的，“你不觉得现在的世界特别自由吗？”

  1152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疯子，缓缓摇头，“自由？哪里自由了？你是疯了吗？”

  “你对着那些吃人的怪物和变异的丧尸说自由？”

  严统遗憾对他摇头，“看样子你没有懂。”

  “现在的世界，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他双手向两边一展，“只要你有力量，甚至你没有多大的力量，只要你活下来了，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核心给予了人类最大的温柔，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如果说，我们确定世界的异变是核心导致的，那人类所谓为了生存而进化出来的异能是不是也是核心给予的呢？”

  1152脸色有些发白，“你的意思是……”

  “为什么我们实验室的人普遍升级较快，为什么核心世界的人不仅异能实力高，甚至身体素质也比我们强，全都是因为我们距离核心近，我们距离能源近罢了。”

  “你以为以你的分裂能力，十年下来能分裂到现在上千上万的数量吗？”严统不屑的冷哼一声，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极了金忆糖的信徒，还是最虔诚的那一位。

  “疯了，你疯了。”他囔囔道，他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监控员的人群中，又变回茫茫人海中的一个，监控员们纷纷退出实验室，他们摘掉了胸牌，金属制的方形夹片，掉在地上叮叮当当，严统挑眉，“喂，邵烈，你要退出实验室吗？”

  人群散去，最后一个人形脚步一滞，许久没有人喊过他的原名了，实验室的人不是喊他们监控员，就是喊编码，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他都觉得有些恍惚。

  严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但总归是邵烈的一部分，“对，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这里你们不会去找那个灰色世界的道路不是吗？那我就自己去找。”

  “你以为离开了这个实验室你还能到哪里去接触核心的世界？”

  “你还怎么找路？”

  “这么多分身，你的食物又该从何而来？你以为除了我们这个实验室还有什么地方供得起你吗？”其实严统大可看他出去自寻死路的，但是总归这家伙也和他们一起待了将近十年，他还是忍不住问。

  邵烈抬起头，“也许最后会死，和我的家人们团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严统摇摇头，他很不看好他。

  “你一定会死。”

  “在那之前，我会找到核心。”

  邵烈摘掉了一直戴着的头盔，连带着黑色厚重的眼镜也全部丢下，“这些东西也早该丢掉了。”

  “也许离开了这片地方，我的记忆就会恢复正常。”他脸上又迸发出希望，严统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天真的家伙，“去吧，核心的位置我发给你。你有这么多人手，带上物资一起去吧。顺便我还会把怪物分布图也发给你。”

  邵烈惊讶，“你竟然还有这样好心？”

  “核心给予了人类力量，就说明她是想你们活下去的，我为什么不帮你呢？”严统叹了口气，点开操作屏，输入一串密码，“去物资库领点东西走吧。门已经开了。”

  邵烈看着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世界恢复了，死去的人会回来吗？我们的异能会消失吗？”

  严统笑了，“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邵烈眼神闪了闪，“你说的对，只要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些东西全部抛弃也是应该的。”

  严统从电子屏幕上抬头看他，眉头微微皱起，有点疑惑，有点怪异“你好像不是特别甘心？”

  邵烈眨眼，“你的错觉。”他身后冒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拉住他的后领子拖走。严统赶紧跟上看着两个邵烈脸上却是完全不同的表情，一个愤怒，一个在笑，他竟然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把核心的位置发给他了。

  他看起来，快要被核心的力量吞噬了，就像那取之不尽的特殊纸张，那一拍就亮的白灯肉块，还有那躺在饲料区里，大腹便便只会吃人不会动的食物制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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