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军忍着痛，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你啊，还是那么爱吃。”

  柳央也跟着笑了，“那你说，你想吃什么？”

  “挑你爱吃的就可以，我都吃。”柳军想要坐起来，护工立马上前，把他扶起来，塞了一床被子在他身后。

  柳军术后第一次直视他的身体情况，看到被子下的凹陷时，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柳央知道他可能没这么快接受现实，毕竟是场持久战。

  她快速去了医院的食堂，打了几样清淡的早饭，回到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柳军换药，刚才人没醒，所以没法换。

  “痛就叫出来，没关系的，军人也是人，也会痛。”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和柳军说话，下一刻，柳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是一声不吭。

  柳央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怕自己进去了，柳军会难堪。

  等医生离开后，她才拿着早饭走了进去，那碗粥她一直放在怀里捂着，所以还是热的，除了热粥，柳央还给他打了一个煮鸡蛋，但是鸡蛋已经有些凉了，她只好剥了蛋壳，放进了白粥里。

  “央央，你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去上课吗？”柳军已经痛得没了力气，连勺子都拿不稳，护工给他擦过汗了，但他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薄汗。

  柳央接过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他的嘴边，“哥，你是病人，病人是有特权的，不用自己动手。”

  “好。”柳军张开了嘴，一勺接着一勺地喝着淡而无味的白粥，吃到鸡蛋的时候，他抬头问柳央，“鸡蛋里面是凉的，你应该在门口站了很久吧？”

  柳央撇了撇嘴，“你们侦察兵要不要这么敏锐，我就是晕血，所以没敢进来。”

  柳军没有戳穿她，而是说了声，“谢谢。”

  “一家人客气什么。”柳军给他喂完了早饭，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已经跟厂里和学校请过假了，最近都不用去，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少上几天课，影响不了我的成绩，到时候，我一定考个年级前三回来。”

  柳军有些自豪，“我们央央最棒了。”

  “所以你就安心休养，等你的伤口好一些，我们就回华江去。”柳央自己的早饭已经凉透了，不过她也不挑，能吃饱有力气就行。

  护工大哥见柳军把早饭全吃了，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们兄妹都是好样的。”

  柳军却好像只听到别人在夸他的妹妹，虚弱的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那肯定的，我妹妹从小就优秀，她明年还要考华江大学拿奖学金呢，华江大学可是全国重点。”

  “是是是，妹妹优秀，哥哥也优秀。”护工大哥出去打了盆热水，打算给柳军擦一下身体，换一身衣服，他身上这件，都被汗湿好几次了。

  柳央在医院陪柳军的第六天下午，护士跑来说有人找她，就在护士台那里等着，因为知道他们兄妹不是林平市本地人，没有亲戚和朋友，所以留了个心眼，没有让人直接进来，怕影响病人休息。

  柳央道了谢，就跟着护士一起去了护士台，看到来人时，她还挺意外的。

  “薛老爷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柳央虚扶着他，和他一起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薛老爷子坐下后，双手支着拐杖，支撑着年迈的身体，“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放心，柳家老爷子没事了，我给他请了国外最知名的肿瘤专家过来会诊，四天前做的手术，很顺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再活个五六年没问题。”

  这几天柳央每天都会给柳院长打电话，但柳院长却只字不提柳爷爷手术的事。

  但有一个问题，更让柳央担心，薛老爷子出面了，那是不是别人都知道自己是薛家的人了？

  看出她的担忧，薛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放心，我没有提和你的关系，我是让那位国外专家所在的医院，对华江军区医院提出友好交流，正好给柳老爷子治了，我说过，在我替你扫清障碍之前，不会公开你的身份，但在那之后，就由不得你了。”

  薛老爷子说完，就拄着拐杖想要站起来。

  真是个嘴硬的老头，明明做着天大的好事，却还说着这么强硬的狠话。

  柳央伸手扶住了他，不管他接不接受，都和他说了句，“谢谢老爷子。”

  薛老爷子没再推开她，而是任由她扶着下楼，到了停车场，才问：“你不怕我？”

  “不怕，之前我不知道您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有所防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您救了柳爷爷，就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是恩人也是好人，和只会算计我的薛建山不一样，我就更没有必要怕你了。”柳央在车子前停下，主动帮薛老爷子打开车门。

  薛老爷子上了车，冲她挥挥手，“赶紧上去吧，不要让人瞧见，等你回到华江，我们再联系，我认识一个做假肢的老板，他应该可以帮你哥哥重新站起来，不过，接受假肢的过程，会很痛苦，也很漫长。”

  “谢谢您。”柳央帮他把车门关上，目送着他离开视线。

  薛老爷子可真是一下子帮自己解决了两个难题，柳爷爷好起来了，柳军也有希望站起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呢。

  看到水果摊的水果特新鲜，柳央过去买了几个苹果，正好前天买的都吃完了，医生说，病人要补充营养，所以她每天下午都会给柳央削一个苹果。

  付完钱打算上楼的时候，一转身，居然看到了许至远，柳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擦了擦，没错，确实是他来了，手里还拿着行李，应该是直接过来的，还没有回过华江。

  “你怎么来林平市了。”柳央喜出望外地小跑过去。

  许至远很顺手地接过她手里的苹果，帮她拿着，“柳军现在怎么样。”

  柳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其实不太好，他虽然装作没事，也一直在隐忍着疼痛，但我觉得，他心里应该很难过，需要找个机会发泄出来，总憋着可能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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