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一刀看了看程子枫：“请程县长回避一下？”

  苏白没想到陈一刀居然这么直言让程子枫回避，程子枫也完全没在意，哈哈笑了两声：“我和六太太的话还没聊完，你们在这儿聊，我和六太太在院里聊。”

  直接把苏白搞迷糊了，程子枫和六姨太有什么可聊的？

  还有，陈一刀再高明，也不过是一个大夫，一句话就把一县之长轰了出去？

  程子枫一出门，陈一刀就实情相告，他是为了苏白的一号药来的。

  但一号药的事情，周北望嘱咐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他才让程县长回避的。

  不用担心程县长，他们是无话不说的老朋友。

  苏白这才想起来，程子枫在来龙兴前是临化县的县长，不同的是，那个县长是孔家封的，现在这个县长是省府任命的。

  “即使是无话不说，这事也不能让他知道。”陈一刀压低声音说。

  “当真？”

  “我发誓，连我夫人都没对她讲过。”

  周北望对陈一刀说过，一旦这个秘密被泄露了出去，陈一刀今后就再也别想拿到一支药了。

  陈一刀还给苏白带来一个好消息，经过他的实验发现，如果感染不严重的话，肌注两支就够，特别是刚做完手术当天，先静注五支，之后改肌注两支，每天两次，万无一失。

  陈一刀十分可惜地对苏白说，现在想起来苏白一次给袁玉泽用十支，一天二十支，太浪费，太心疼了。

  “你找我也没用，现在没有药，最快也要半月二十天吧，还不一定有，你知道这药不是正常渠道进来的。”

  对于苏白的这套谎言，陈一刀深信不疑，他知道这个情况，也不是急着就要把药拿走，是想让苏白有了货源后考虑给他一部分。

  “40万单位一支，十支一盒，一条大黄鱼买三盒，你出得起钱吗？”

  “你不是对周营长说三条小黄鱼十支吗，涨价了？”

  一条大黄鱼换十条小黄鱼，按之前给周北望说的价格，三盒要九条小黄鱼，这一次确实涨了，成了十条。

  苏白是这么想的，自己到这里几个月来，这些军阀部队就没办过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说没办过什么人事。

  陈一刀作为军阀医院的医生，买了药也是给这些坏蛋用，他们的钱不挣白不挣。

  对于陈一刀的还价，苏白只是笑了笑。

  他马上就答应了，就这个价格，他先要1000支。

  好家伙，这一下就是30多根金条啊，换成大洋一万多，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可苏白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产量，一下子产不出这么多来。

  只能回他一句，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货，只能到多少算多少吧。

  想要这么多，那得一批一批地攒。

  “好吧，”陈一刀同意：“还请大少奶奶多费心，能催就催一催。”

  这才告诉苏白，上一次苏白拿去的五十支已经基本用完了。

  孔礼这次派兵进山讨伐杨化森，伤员不断地往临化军医院送，如果都给他们用一号药，远远不够。

  只有重伤员和当官的才能用上1号药。

  他告诉苏白，之所以敢答应一条大黄鱼买三十支的昂贵价格，就是因为军队里这些当官的有钱，只要他们受了伤，他就可以每盒从他们身上榨出一条大黄鱼来。

  好家伙，这价格和二战后期的黑市价格一样了。

  “陈一刀，”听到这里，苏白说话也不客气了：“你拿我的药去挣黑心钱，你的医德呢？”

  “少奶奶听我解释。”

  陈一刀一解释，倒让苏白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这个人还是满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

  陈一刀说，这些当官的钱来路大多不正，来得也容易，可那些普通士兵是出不起这么昂贵的药钱的，他就是准备坑了当官的钱，能让普通的重伤员用得上药。

  “你们军医院购药不是上面拨款吗？”

  没错，是上面拨款，但苏白这个一号药连标签都是手写的，这是根本没法报账的。

  “我想，下一批药应该不会这样了吧？”苏白打了个埋伏。

  陈一刀说那样最好，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上面申请拨款了。

  “给我弄些药吧，”苏白想起了自己在这里做了三次手术都没有麻醉药的事。

  “少奶奶请说，只要我能办到。”陈一刀答应得非常痛快。

  “普鲁卡因，吗啡。”

  陈一刀立刻答应，普鲁卡因没问题，但吗啡有点难，即使能弄到也不会很多。

  “什么价，说说？”苏白怕他狮子大开口，得先把价格说好。

  “我送给大少奶奶，普鲁卡因十盒，吗啡嘛，只能尽量了。”陈一刀倒是蛮慷慨的。

  苏白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正是大战前的相对平静期，等到了明年四处开战时，这些药马上就变紧缺了。

  以自己这个小作坊的产能，根本不可能缺什么药都靠自己来产，特别是这个用于局部麻醉的普鲁卡因，价格虽然不贵，但生产它的原料是产于南美洲的，就算自己想生产也很难拿到原料。

  她准备等下批青霉素卖给陈一刀后，开始大量囤积普鲁卡因。

  至于吗啡，陈一刀说不好搞也无所谓，这东西本身就是从大烟中提取出来的，原先孔府在几个县都有烟馆，虽然交给了孔琛和孔礼，自己想买一些回来当原料还不难。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派人给大少奶奶把普鲁卡因送过来。”

  二人的私密事聊完，把程子枫请了回来，苏白向他表达了歉意，可程子枫却和陈一刀的口吻一致，他们俩之前踢一脚打一拳都是常事，让苏白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苏白有一事不解，想请教程县长。”

  “少奶奶请讲。”

  孔琛前一阵子大闹县府，绑了特派员和县长，省府刚刚把暂七军降成暂七师，孔琛也被撤了职，为什么孔礼这一回如此胆大包天，肆意杀人呢？

  程子枫的解释让苏白没想到，这一次的行动是孔礼上报了省府的，就是抓捕杨化森叛军留在龙兴城里的奸细，上面发来了批准行动的电文，准确地说，这一次行动虽然是孔礼带的人执行，但打的旗号却是龙兴县府和暂七师的联合行动。

  因此，这是合规合矩的。

  “杀了七十多口无辜之人，合规合矩？”

  “唉！”程子枫叹了口气，劝苏白不要为此事而感到不愤，这种事之前发生得多了，不管怎么说，孔礼这次是先上报获批后杀人的。

  “一切都得慢慢来，急不得啊！”

  看得出，程子枫也没有办法。

  这个孔礼果然阴损。

  三人聊到了晚饭时间，苏白要留二人吃饭，被他们婉拒了。

  回到后院吃完晚饭后，苏白给紫嫣安排下一批药的事情，先一批的菌种已经能进入到培养阶段了。

  她让紫嫣明天先把牛燕子叫来帮忙，其他人暂时不动，孔府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间段，不能搞大动作引起别人的怀疑。

  二人正说话间，紫嫣的耳朵灵，听到有人在敲后门。

  苏白和紫嫣来到院里，果然是有人敲门。

  “谁？”紫嫣低声问了一句。

  “是我呀，快开门！”

  是二小姐！

  这个小祖宗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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