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女殿的路上，不眨眼的望着索玛的刘李氏，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夫君，女儿她？”窝在刘都尉怀里，刘李氏抖着声音问道。

  虽然这些年她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索玛，但是每年部落里的重大节日，还是可以远远的看上那么一两眼的，她印象中的圣女索玛决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李娘，你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我抱着你睡一会儿，等到了部落我再详细给你解释可好？”刘都尉望着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的夫人，心里抑制不住的一阵阵针扎似的疼。

  她们母女这些年是吃我多少苦呀？！

  经过今天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再加上这些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终于见到丈夫女儿后  ，终于松懈了下来。身体早已撑不住，还未等刘都尉把话说完，就已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夕阳给整座山脉披上了一层橘红的外衣，褪去了晌午时的毒辣，此时暖洋洋的照在马车上的一家三口。

  刘都尉突然对上天涌上了一层无尽的感激和敬畏，虽然他们一家经历了种种磨难，夫人体弱，女儿神智受损还不知什时恢复，但是终归没有让他们阴阳相隔，已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这位久经沙场，见多了生死的铮铮铁血汉子，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怀里的妻子呜呜的哭出声来。

  惊惧不已的索玛，在抱着身子踌躇了一会儿后，终于伸出了手摸上了刘都尉的眼角，“爹爹，不哭，索玛给你糖吃。”

  “好好好，索玛乖，爹爹不哭。”

  “这位婶婶是睡着了吗？”索玛见刘都尉回应了自己，大着胆子继续问道。

  刘都尉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抓着她放在自己脸上的小手，一起抚上了刘李氏的脸，“索玛，这是娘亲。”

  “娘亲？”索玛小小的惊呼道，在她的印象中，她只有三长老和小桃，今天早上，她有爹，现在又有了娘？“是不是像小花家的刘大娘一样的娘亲？”

  “对，很爱很爱索玛的娘亲，会做饭，洗衣，扎花辫。”刘都尉轻声哄着女儿。

  现在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好东西都送到索玛面前，嗓子更是夹的厉害，轻声细语的小声说着话。如果他手下的兵此时在现场的话，绝对会惊得半夜睡不着觉，这还是那个以拼命三郎，可止孩子夜啼着称的一州都尉么？

  刘李氏一觉睡到了后半夜，自从十几年前丈夫随军出征之后，她再也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如此的沉，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丈夫找到了她们母女，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团聚？”刘李氏惊呼出声，一下子猛然间坐了起来。这可把一晚没睡，刚刚搂着她迷过去的刘都尉给吓了一跳，惊醒过来。

  微闭的双眸骤然睁开，如偶然打盹的狩猎猛虎发现有猎物闯入自己的警戒范围般，在那一刹那恢复到了最佳状态，随时给敌人来上致命一击。

  本还处在朦胧间的刘李氏，被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场吓的顿时清醒过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夫人？可是吓到你了？”反应过来的刘都尉看着被吓到的妻子，顿时收敛了浑身的气势，歉然的说道，“这些年在外行军，连睡觉都学会了睁一只眼睛，刚刚反应过激了。”

  “夫君，真的是你吗？”刘李氏听到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额头、眉毛、眼睛、脸颊......一一在自己的手中描绘开来，当手指被刘都尉轻轻咬住，传来的刺痛感才让她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呜呜呜，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这些年夫人受苦了。”一边用手笨拙的擦着妻子的眼泪，一边柔声的哄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嗯?”

  寂静的夜里，久别重逢的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待刘李氏情绪平静了下来，两人才逐一详细的述说了分别后各自的境遇。

  原来，当年，时任小队长的刘都尉应召走后不久，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战争，刘李氏只好收拾行囊，随着村民们一路向北逃亡。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一路打听你所在的位置，一路摸过来。”刘李氏靠在刘都尉怀里，慢慢的继续说道：“后来，到了刘州府附近就彻底失去了你的消息，我当时刚刚生下女儿不久，整个皓月边境到处都在打仗。”

  “碾转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山的这边。当天又困又饿，晕倒在了路边，被外出回来的隐国首辅带回了府里。”刘李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不可闻。

  刘都尉的心，仿若有一把钝刃的刀子在一片一片的往下割，鲜血淋淋。轻轻的拥紧了怀中的人儿，轻声细语的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为了女儿能够有口饭吃活下来，我只能佯装答应了做他的妾室。前几年女儿还小身子骨又不太结实，整日哭闹个没完。这正好给我了拒绝他的理由。”

  “嗯，然后呢？”

  “直到，女儿三岁的时候，他为了让我就范，开始以女儿为要挟。我实在怕伤及女儿的性命，只好找机会把她送出府，找个人家收养。圣女殿是佳的选择，三位长老，本性淳朴，一心为部落，尤其是三长老，终身未婚未育。”

  说到这里，刘李氏脸上露出了笑容，尤其一朵寒风中的红梅，颤颤巍巍，努力的张开每一片花瓣。

  “幸得老天垂怜，我看到女儿被外出归家的长老带回了圣女殿。不过你放心，我，我，我至今还是清白身！”刘李氏感觉到了丈夫置于腰间的手越收越紧，急忙解释道。

  刘都尉这才察觉到自己差点儿伤到了她，急忙微微放松了自己的双臂，“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刘都尉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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