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闻言思索道：“许是遇见相熟之人，或暗中跟随亚归士？”

  乔凌菲闻言点头不语复又看向林笑愚。

  林笑愚看向众人道：“或为某物所吸引，亦或受某人呼唤。”

  药罗葛牟羽挠头道：“许是多多于此处便已然受创，迷糊间失了方向。”

  乔凌菲思忖片刻看向葛萨牟羽说道：“据葛萨所言，自地底暗道复返至鬼市当中仅一炷香的时辰，”乔凌菲又看向药罗葛牟羽道：“若是已然受创，多多那跌跌撞撞的行径，一炷香的时辰怕是行不及如此之远。”

  众人闻言点头附和。

  乔凌菲踱步道：“如此看来，多多行至标记处，当是为某物所吸引，亦或暗中跟随某人，又或是受某人呼唤。”乔凌菲向四下里看看，眼下所处位置四下里灯光明灭，稍向原处瞧去便是看不清楚，只有灯烛处方才可勉强看清人或物轮廓。

  乔凌菲又将图纸打开来，将五条可行至标志点线路勾连起来道：“眼下当寻出多多自哪条小曲往标示点行去。”

  李珩道：“当下正好五人，便分散开来，各自找寻线索。”

  乔凌菲阻止道：“不可，你当这是光天化日呢？”言罢便看向葛萨洛拔道：“葛萨虽是乔装打扮，可这鬼市当中可有一事能逃过掌老的监视？”

  李珩闻言，方才意识到这葛萨身份特殊。

  乔凌菲道：“便是一同前往，沿路问询些商肆，看看可有目击证人。”

  一行人随即便随乔凌菲一同沿小曲向北寻去。

  这一路行去仅沿图示线路寻了三条路径皆是一无所获，眼看这鬼市将闭，乔凌菲道：“今日暂且作罢，待明日来寻。”

  众人便沿东大街向西出了西门，往义宁坊赶去。

  折返大理寺之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寝屋，草草睡去。

  至鸡鸣时分，牙官丁小便匆匆行至于后院中叫嚷道：“少卿郎，衙门前来了工匠。”

  乔凌菲方才睡了不足两个时辰，正是酣睡之际，便被这一声高呼给吵醒，正年轻的年纪，贪睡是正常，可这丁小又不停的叫嚷，着实令乔凌菲头大，随即嚷道：“稍候片刻。”言罢便将被子蒙在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隐约间听见寝屋门外林笑愚与那牙官道：“凌菲方才睡下不久，唤那匠人与牙房等候即可。”

  朦胧间听闻这番话语，心内倒是安心了几分，还不及多思索几分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乔凌菲再度醒来之时，已然过了午时，乔凌菲匆匆起床，加了件厚袍子，便往寝屋外行去，却不见后院中众人身影，心内不由道：“莫不是当真起晚了？”

  乔凌菲正思忖着向前院行去，正巧与裴童卿撞见，乔凌菲急忙问道：“那匠人可还在牙房？”

  裴童卿捂嘴笑道：“早已离去。”

  乔凌菲懊恼道：“哎，我去唤那匠人来。”

  裴童卿道：“倒也不必，司丞与头儿随那匠人往北鉴司去了。”

  “啊？”

  “头儿早起之时便问询了那匠人，匠人随即便将凌菲所绘图纸陈与头儿。”裴童卿一同随乔凌菲向前院行去道：“头儿方才知晓这匠人是凌菲请来改建北鉴司的，出门之时正巧撞见司丞，便一同往北鉴司去了。”

  乔凌菲点头看向裴童卿道：“童卿今日可有事在身？”

  裴童卿摇头道：“何来事务，便是些琐碎之事罢了。”

  “便同我一同往北鉴司去。”

  “走着。”这裴童卿是学的真快，乔凌菲的一些奇怪词汇，只要是听过，便会运用自如。

  二人便出了大理寺往北鉴司行去。

  行至北鉴司衙门，见衙门紧闭，随即便推门而入，见院内一众匠人正在各自忙碌，便四下里巡视一番。

  林笑愚正与李珩翻看图纸，讨论着什么，一抬头间见乔凌菲及裴童卿二人入得院内便急忙向二人行来道：“凌菲，童卿，来得正巧，”说话间，林笑愚将手中的图纸摊开看向乔凌菲道：“凌菲这喷泉水池已砌成，可这水泵与电池是何物，匠人一时也是捉摸不透，方才与司丞正讨论此事，你二人便来了。”

  乔凌菲看向林笑愚道：“所需物什可有齐备？”

  林笑愚指向不远处墙角道，：“图样所标物什皆已齐备。”

  乔凌菲物理知识其实并不好，只是得益于父亲的考古专业，自小便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乔凌菲自然是自父亲那听闻不少有趣的史料，例如两千多年前波斯遗民所制作的陶罐电池，和古代自井中取水的简易水泵，种种有趣的历史她都接触过。

  乔凌菲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父亲曾经与她讲过的一个笑话，是关于在蜀汉时期如何制作一块电池，听起来很幽默但道理是很简单：

  第一，将刘备酸化为刘酸备，取三分之二，变刘酸，加水稀释为稀刘酸，装入容器；第二，取西蜀马超的弟弟马铁、东吴的铝蒙，用导线连接起来第三，将马铁和铝蒙插入稀刘酸溶液，原电池就构成了；最后便是以制备的电池电击刘表，将他制成电刘表，导线串连便于观察电流。

  虽然是讲给乔凌菲的笑话，但是这电池的原理乔凌菲也是了解了的。

  乔凌菲行至墙角处见码放整齐的一堆陶罐，便看向周边几位正休息的工匠道：“劳烦师傅，将这些陶罐搬至那喷泉池中。”

  几位匠人闻言不解，面面相觑，当间一匠人指了指自己道：“可是唤我等将这陶罐移至水塘内？”

  乔凌菲点头道：“正是如此，劳烦几位师傅。”

  乔凌菲自然是习惯了将工人们称作师傅，可几位匠人却是受宠若惊，听闻乔凌菲如此称呼，便是急忙起身将那陶罐搬至喷泉池中。

  乔凌菲随即看向林笑愚道：“所需金质圆筒，及铁片可有准备？”

  林笑愚道：“自是备足，此番修葺，乃是户部主管工部监工，自是备了财物。”言罢林笑愚便往大堂内行去，自堂内取出金筒及铁片递与乔凌菲。

  乔凌菲看着这手中沉甸甸的金筒，不由叹道：“土豪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姐姐我电池都是金子做的。哼。”

  乔凌菲随即入得那喷泉池中，将十二只陶罐沿池壁摆放均匀，这陶罐也是日前乔凌菲往利人市中寻匠人烧制，十二只铜罐分别雕以十二星宫图，本来是想雕刻十二生肖的，后来思及这武则天甚是笃信佛教，便以炽盛光佛形象及图形为基础做雕刻，顺时针依次为白羊宫、金牛宫、双子宫、巨蟹宫、狮子宫、室女宫、天蝎宫、天秤宫、人马宫、摩羯宫、宝瓶宫、双鱼宫。在十二宫再外面一圈，则是二十八星宿的图像。

  乔凌菲分别将金筒置于陶罐之内，而后将铁片固定于金筒之中，随即又自墙角处取来绿矾油，倒入陶罐之中如此一来这简易的电池便作得了。随后乔凌菲将其余陶罐中依样画葫芦放入金筒及铁片。

  而后又取来铜丝于铜丝外以涂抹表面待油漆干透，便以铜丝将十二只陶罐相连，如此这串联的电池便有了足够的电压。

  乔凌菲将这一系列完成以后，便唤来工匠，差工匠将提前制备妥当的简易电机搬来，这电机的原理乔凌菲之所以懂，皆是童年时喜好和男同学们玩四驱车，见男生们把四驱车拆的七零八落，自己也便学着拆除，拆是拆的干净，装回去的时候，就会多出很多零件，自然四驱车没得玩了，玩那小马达吧，折个小风车，固定在小电机前端，买两截五号电池，走你，帅气的小风车。

  内里所需磁石，铜丝皆是自利人市购得，而这电机的外壳亦是一只陶罐。

  至于这电机能不能工作，乔凌菲亦是不知，总之买都买了那便使上，乔凌菲将这所有物什布置妥当之后，便将那连接电池的铜丝与那电机相连，随后，便传来一阵转动声响，那陶罐内里铜丝所缠绕的铁棒便开始转动起来。

  围观众人皆是一惊，向这所谓“电机”之处围了过来。皆是惊叹不已，与脚架上做工的工匠见这方才砌筑而成的水塘边众人皆在惊呼，便也停了手头的工，向人群中喊道：“出了什么事么。”

  围观匠人中有一人头也不回的嚷道：“来瞧瞧，这绣衣执事，竟是制作出如此天工之物。”

  那架上工匠闻言，当即起身，自那架上下来，向水塘边围来。

  这工匠是越围越多，前院的、后院的、大堂的、寝屋的，皆是停了做工，往这水塘处围来。

  乔凌菲向四周看了一眼道：“师傅们且先去做工，莫要耽搁了这工期。待这喷泉组装罢了再来不迟。”

  乔凌菲又唤唤工匠取来提前做好的竹筒装置与齿轮，随即将齿轮固定妥当，又取来一根处理妥当的中空竹竿与那竹筒装置相连接，又以蜡封了连接之处，怕不妥当又取来绸带，缠了几圈。处置妥当之后便看向林笑愚问道：“石匠何在？”

  不待林笑愚回答，这围观匠人中有一人便拨开人群挤了进来道：“绣衣大人，小的在。”

  乔凌菲看向这石匠道：“且依图样制作便可，将这竹竿藏于石雕之内即可。”

  那石匠闻言接过图样，看了一眼便道：“绣衣大人，所画之物......小的不解。”

  李珩闻言自石匠手中接过图纸，看了一眼亦是表情复杂，随即递与林笑愚，林笑愚接过图样端详片刻道：“这走兽，似是神兽？”

  乔凌菲自知画功拙劣，便一把将林笑愚手中扯过说道：“便是神兽獬豸。”

  乔凌菲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忍笑，乔凌菲飞向众人一个白眼道：“没见识的，这叫抽象画派，懂不懂，”随即转身向北鉴司外行去：“莫要触碰那陶罐及那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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