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巧也是救了。”洛依凝视着楚晏温，哽咽道：“温哥哥，你说你无法做四殿下的纯粹的好大哥。

  可要不是你心里有四殿下这个弟弟，你也不会一次次地将我送到他的身边。

  你对四殿下，虽有私心，可也是真有真心啊！”

  何为好人，何为恶人？

  谁又能分得清呢？

  人性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大部分的人能坚持做一个好人，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和境遇顺遂，不用背负太多，所以可以当一个纯粹的好人。

  但很多人自出生起就背负着不该他承受的恶念，从小就被灌输仇恨，世间对他同样报以恶意。

  能在这样的人性恶之地生存长大，还能在心间开出善之花，就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

  你还指望这样的人成为一个纯粹的好人吗？

  听到洛依这话，楚晏温心脏传来一阵抽痛。

  楚晏奕是他带大的孩子，他对楚晏奕的性格和行为模式了如指掌。

  楚晏奕也在他的故意算计下，对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可楚晏奕却不懂他。

  从小到大，他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一个无人陪伴的孤舟上。

  没人懂他，没人知道他的不容易，也没人关心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世间对他报以最大恶意，让他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让他一度活地生不如死，想尽快解脱。

  可上天赐了洛依给他。

  她善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世间，也唯有她懂他。

  她看穿他，知道他内心阴暗丑陋的一面。

  她不鄙夷他，愿意包容他的一切不完美和阴暗。

  她这般好，好到他后悔了，后悔将她送给阿奕了。

  那时，他要是把她留在身边，便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情，她也不会这般痛苦了。

  **

  第二天，洛依到底还是去了一趟四皇子府。

  她见到小昭明时，小昭明正与楚晏奕一起在赏荷湖畔玩泥巴。

  父子俩身上全是泥点子，两人却全不在意。

  小昭明说他要用泥巴建造一栋房子。

  楚晏奕笑呵呵地配合他，拿水桶帮他打湿泥地，然后陪他一起挖烂泥玩。

  小昭明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玩泥巴的时候，只是平日里在宫里没人敢让他这般放纵地玩。

  现在有对他凡事有求必应的楚晏奕，小昭明自然玩地放纵又开心了。

  洛依走上前时，小昭明率先看见她，他立马开心地唤她，“母后。”

  随后像是怕她般，将两只小脏手背在身后，悄悄将手上的泥巴擦在身后的衣服上。

  楚晏奕其实早就察觉到洛依来了，只是他未抬眼看洛依。

  在听到小昭明的这声母后后，楚晏奕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起。

  洛依也不敢看楚晏奕，她只是凝视着小昭明满是泥巴星的小脸，温声说道：“昭明，你该回宫了。”

  小昭明闻言，转身一把抱住楚晏奕的大腿，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洛依，小声问道：“母后，儿臣就不能再跟四皇叔待几天吗？”

  “可以，但你要告诉母后，你想再在你四皇叔这待几天？”洛依目光温柔地看着小昭明，温声问道。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楚晏奕温声跟小昭明说道：“昭明，我想跟你母后说会儿话，你先自己玩会。”

  小昭明仰头看了一眼楚晏奕，随后松开手，点头应道：“好，四皇叔。”

  楚晏奕微笑着看了一眼小昭明后，转头的瞬间敛笑，他脸色阴沉，目光阴鸷地扫向洛依。

  随后，大步离开。

  洛依看了一眼小昭明，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后，便转身跟在楚晏奕的身后，与他一起离开了赏荷湖畔。

  楚晏奕带着洛依来到藏剑阁。

  “皇嫂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从本王手里抢回昭明吗？”一进藏剑阁，楚晏奕便忍无可忍地转头质问洛依。

  洛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楚晏奕的问题，她垂下长睫，轻声说道：“他自出生起，便从未离开过我这般久，我只是有点想念他了。

  你若是还想留他一段时间，也无妨。

  待他想回宫了，你再送他回来也行。”

  说完这话，洛依转身想要离开。

  “是吗？”楚晏奕没看洛依，只是冷笑着问道：“你与楚晏温做的那些龌龊事，本王也不想再追究了。但昭明是本王的儿子，本王是不会再让他回宫了。

  你回去告诉楚晏温，他要想要儿子就自己生去，本王不会再让昭明认他为父。”

  听到楚晏奕这话，洛依下意识地双手握拳，她极力控制情绪，但说出口的话音仍是带着几许颤音。

  “你心里有气想发泄就冲我来，昭明是陛下的孩子，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听到这话，楚晏奕勃然大怒，他转头瞪恶狠狠着洛依，低声怒斥，“你可还有廉耻心？”

  “没有。”洛依垂着头，苦笑道：“一个连自己肚子都能利用，母凭子贵走到今天的女人，四殿下你问她可还有廉耻心，不觉得可笑吗？”

  洛依这话让楚晏奕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选本王做你孩子父亲，是因为楚晏温那个病秧子无法给你一个孩子吗？”楚晏奕极力控制胸腔中蓬勃的怒火，“你既然如此会魅惑男人，纵使丑奴那般丑，本王也被她迷得失了神魂。

  你何不再利用本王狠一点，你想要什么，拿捏住本王，你还怕本王不听你的吗？

  楚晏温是嫡子，本王也是嫡子。

  别说孩子，就是皇后之位，你想要，本王也愿意为你争上一争。”

  楚晏奕这话让洛依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你我，满打满算，也只见过三面而已。”洛依垂着长睫，依然不敢去看楚晏奕一眼，“你口口声声说爱慕我，却在没有认出我是丑奴的情况下，去李家村找丑奴。

  你从未问过丑奴她是谁，便认定洛轻水是丑奴。

  你爱慕我，放不下我，却并不妨碍你心里再装一个女人。

  我那时不了解你，在那时的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薄情郎罢了。”

  洛依这话，让楚晏奕反驳不了。

  在丑奴一事上，他确实无话可说。

  “你我，只见过三面而已。我除了听过江湖上有关你的一些传言外，对你一无所知。我怎知，你对我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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