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顾菀不再说话。

  她不吃不喝，霍焰青就拿营养液吊着她的命，可她刻意求死，霍焰青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她肚子里的孩子，其中一个因为她心情郁结的缘故，已经胎死腹中，另一个因为羊水早破，也未能保住。

  那天，是中国农历新年，顾菀吃了米非司酮，上了催产素，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终于在大年初一凌晨时分娩出了两个死胎。

  霍焰青进了产房，看了一眼那两个男孩儿，又看向浑身大汗的顾菀。

  他觉得，那一刻的顾菀，真的像死了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她好好活着，他终究还是辜负义父霍燃的嘱托，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照顾废了。

  可他又有什么错？

  他将顾菀从泥潭里拉出来，她本可以重新生活，重新开启不一样的人生，她到底在别扭什么啊！

  霍焰青默默走到她身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毛巾为她擦汗。

  顾菀不反抗，只怔怔看着孩子的方向，看着孩子被装到箱子里，抱出了手术室。

  霍焰青轻轻开口：“我会给他们立衣冠冢的，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看他们。”

  顾菀觉得好累，累得支撑不住打架的眼皮。

  “江北辰快到了…”

  顾菀睫毛轻颤，泪水从眼睛缝隙里流了出来。

  霍焰青知道，这可能是唯一能让她有点儿反应的事情了。

  ……

  清晨的阳光泛着青色的光芒，高级病房里拉着密不透光的窗帘。

  顾菀虽然累，可并睡不着。

  她不是没有心，刚刚没了孩子，她只是伤心的失去了睡觉的能力。

  不多时，她听见了匆忙的、愈发走近的脚步声。

  她立刻睁开眼，转过头，内心焦灼地盯着房门。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

  最先映入顾菀眼帘的是薛昭，目光向下，才看清他推的是坐着轮椅的江北辰。

  顾菀呼吸一滞，眼泪瞬间溢满眼眶。

  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开口，叫了声“哥”。

  江北辰让薛昭推快些，迫不及待奔向他的妹妹。

  “顾菀…”江北辰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大男人哭得跟什么似的，“顾菀…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眼泪决堤，顿时湿了枕头，“哥，你的腿…”

  “没事，我没事，哥还活着…”

  顾菀知道，霍焰青名下的疗养院爆炸死伤无数，而爆炸的那天，也是顾菀被转移的那天。

  不难猜出，江北辰为了救她出来，代价就是失去了一双腿！

  顾菀心痛如绞，平复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顾珩呢？”

  江北辰：“霍焰青从来都没有提过吗？”

  摇摇头，顾菀又问了一遍，“顾珩呢？”

  江北辰擦了擦眼泪，“那晚，我们在火海里跳窗逃跑，我摔伤了腿，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顾菀：“……”

  “他晕了过去，被焦黎送往最近的医院，颅内出血，当时就做了手术…”

  “在苏黎世的一个月，他始终昏迷不醒，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

  “后来，他被护送回国，前前后后又做了很多次手术，直到一个月前，他消失了。”

  “顾氏集团你大哥顾琮在管理，他的所有个人资产都被变现，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转移到别的地方继续治疗。”

  “无论如何，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也许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他还活着…”

  顾菀听完，心情没有什么波澜，“他这个样子，死了就是解脱了。可是哥，你要好好治病，我相信你一定能站起来。”

  江北辰满眼心疼，“我正在复健，回到从前有望。你呢，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哥，霍焰青囚禁我折磨我，你觉得他会善待我的孩子吗？他变态，总以孩子性命威胁我听话，我不要，我不要让任何人和事成为我的掣肘。现在孩子没了，我就再也不怕了。”

  “顾菀，你还有我，难道你也不在乎哥哥了吗？”

  顾菀摇摇头，“霍焰青说过，你是江家的种，要给江家留后，他不会动你…”

  江北辰情绪激动，“顾菀，别再说你不想活了的话，劫后余生，你要努力活着，留得青山在啊！”

  “那哥哥你，这次来是接我回国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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