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黎和洛七七见到顾珩的那一刻，都不忍心说他“自作自受”了。

  顾珩眼下乌青，口唇苍白，虚弱得像被抽干了灵魂一般。

  他申请了临时航线，却没有飞往金三角。

  在顾震江离世前给他的那份关于霍燃的资料，提到毒龙会近些年的活动轨迹一直在欧洲地区。

  他倒觉得，金三角的路线，是霍燃故意透露给江北辰的。

  焦黎听完他的分析，挠了挠头，“欧洲那么大，你去哪儿找人啊？”

  顾珩想了想，“当年霍燃和江暖，是在苏黎世的一个教堂结婚的。”

  洛七七：“就凭这？他可是亲手杀了江暖的人，会再选择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吗？”

  “会！”顾珩缓缓闭上眼睛，“内心罪恶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忏悔。”

  焦黎和洛七七相互对视，觉得顾珩精神出了问题，他们俩也上了贼船。

  原以为是跟着顾珩抢人的，没想到是跟着他瞎猫碰死耗子的！

  “枪带了吗？”顾珩声音疲惫地问。

  “带了！”焦黎不放心，“老顾，顾菀要是不在苏黎世…”

  “她在！”顾珩掷地有声，几近疯魔，“我感觉的到！”

  焦黎轻叹，转头对洛七七说：“早知道把世安也带过来，给他瞧瞧心理疾病。”

  洛七七覆上他的手，“别说了，即使是胡闹，也陪他走一遭吧，就当给他做治疗了。”

  飞苏黎世要十个小时左右，顾珩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睡觉，整个人恹恹的没精神。

  他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顾菀临死前的绝望。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亲手杀了他最想保护的人，他把她逼上了绝路。

  她一无所有，从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只有他。

  而他，以爱之名在伤害她，直到准备结束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跪在他父母的墓前赎罪。

  他不恨，却又保护不了她。

  他有顾氏集团，要是被媒体爆出他的妻子跟他父母的死有关，集团内部会动荡、股票会跌停。

  虽羽翼渐丰，但他依然不能亲手毁了顾震江留下的商业帝国！

  因此，他只能转移媒体注意力，将重心放在他一天换一个的女伴身上。

  只要他不对自己的妻子上心，那旁人便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宁愿世人道他花心渣男，也不愿将他的菀菀曝光在众人的审视目光下！

  痛！

  好痛！

  痛得他流泪！

  菀菀，我要你活着，爱不爱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活着！

  ……

  第二天中午时分，私人飞机降落在苏黎世市克洛滕镇。

  来接他们的是一个叫亚伦的男人，本地人，金发碧眼，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

  他是苏黎世兰德家族的继承人，顾珩当年在外留学时，救过他的命。

  简单互相介绍后，亚伦请他们上了他的加长林肯。

  顾珩心急，几乎是一上车就问亚伦的调查情况。

  亚伦笑了，“你给我发资料的时间太短，只能查到当年毒龙会确实在苏黎世地区成立组织，不过那已经是三年的事情了。”

  顾珩的眼光黯淡下去。

  亚伦继续道：“不过，毒龙会的名号不在，组织还在，只不过以一种合法的形式存在，慕德疗养院，据说最高领导者就在那里住院！”

  焦黎：“靠，这外国佬说话大喘气，直接说找到了不就好了！娘们儿唧唧的。”

  焦黎精通五国语言，所以亚伦说的，他完全听得懂。

  亚伦柔和的眼神看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皇上不急，急太监。”

  噗嗤，洛七七笑了出来。

  焦黎的脸，绿了。

  顾珩的手重重搭在亚伦手上，口语流利，“现在就带我去。”

  亚伦的眉心立刻蹙了起来，“顾，你的体温异于常人，你发烧了。”

  顾珩哪管这个，就算他现在自燃了，他也想去见顾菀。

  “亚伦，我没事，带我去慕德疗养院。”

  亚伦摇摇头，“别激动，先回我家。慕德疗养院是会员制，你如果硬闯的话，会被武装力量镇压的。我已经派人去疗养院附近观察动静，一旦确定疗养院里安置了一个亚洲女性，我们再行动不迟。”

  焦黎劝说：“他说得有道理，你别太急，没准儿顾菀现在还在天上呢！”

  顾珩冷飕飕看着他。

  焦黎立马改口：“路上，路上，在路上呢。”

  ……

  此时，慕德疗养院高级病房里。

  戴着氧气罩，浑身插满管子的顾菀，刚刚被安置在病床上。

  护士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

  顾菀的左手手腕被厚厚的纱布绑着，脸色惨白，呼吸孱弱。

  要不是心电监护上跳跃的曲线，她这样子真像个死人！

  站在他病床前的男人收回视线，看向顾菀的主治医生，用流利的法语问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医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如实回答：“其实，失血过多并不是导致她醒不来的原因，割腕的伤口不致命，是她的主观意识在排斥这个世界，通俗点说，她不想醒，不想活着。”

  男人眉眼英气，却狠戾，“怎么做，她才能醒？”

  思忖片刻，医生向上推了推眼镜，“孩子！她怀孕了，如果用孩子来刺激的话，她舍不得孩子，自然就会醒来了。”

  “孩子？”

  男人垂下漆黑的眸子，沉声自语，“孩子是要拿掉的。”

  老医生轻叹，“两个孩子，拿掉很可惜，况且只要她能醒来，孩子是可以保住的。”

  男人重新看了一眼顾菀，云淡风轻地说：“那就用孩子让她醒来，然后再流掉。”

  医生：“……”

  男人又嘱咐道：“她的信息给我藏好了，透露半点，我要了所有人的命。”

  医生抹了把汗，“是。”

  “滚出去！”

  病房的门关上，整个环境静得落针可闻。

  男人轻轻抚摸顾菀的脸，柔声细语道：“醒来吧，从此以后，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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