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刘演太也自以为是。竟以柱天大将军之名，教我等行军纪法规。如今商议军情还须赶去舂陵大帐，此举将置更始将军府于何地，真乃岂有此理也！”

  廖湛收到军卒传令后，不禁抱怨起来。

  他对刘演虽然佩服，但跟刘玄比起来，自然还是酒肉朋友更亲近一些。

  何况柱天大将军称尊以来，颁布许多号令。不许欺压百姓，抢夺妇女；不许聚众饮酒，滋扰生事等等。

  廖湛一个地痞出身，哪能受得了这些，心中早就满腹牢骚，对刘演再也没有半点敬慕之心。

  其他渠帅更是如此，听了廖湛之言，纷纷出言附和。

  “我等所图富贵，若不及时享乐，他日一但死于沙场，岂不叫人白忙活一场！”

  “狗屁柱天大将军，我更始将军府便不能商议军情，为何要听他人摆布。”

  刘玄看着众人各抒己见，讷讷无言。

  而王常则是摇了摇头，也不作理睬，闪身出了大堂。

  王凤见状，起身跟了过去。

  陈牧瞧见两位渠帅去往舂陵大营，把目光转向胡殷。

  “胡将军，你且到刘演处，看他有何军情部署。”

  胡殷闻言愣了愣，随即起身向王常、王凤追去。

  他们这些渠帅心中十分别扭，既不想受人管制约束，又怕别人有何动作，将自己落下。

  总之都不是啥坦荡君子。

  当天入夜后，陈牧、廖湛、成丹、张卬、王匡、朱鲔、赵萌等人与刘玄齐聚陈牧宅院，密谋大事！

  第二日，更始大将府传出诏令，商议立刘氏为天子事，已从人望。

  刘演带着宗佻、邓晨、李通、刘赐、刘嘉、刘祉几人来到更始将军府，见平林、新市、下江三部渠帅已齐聚一堂。

  “伯升将军，自阜、赐死后，百姓日有降者，然众虽多而无所统一。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当今天下皆曰刘氏复兴，我等虽草泽之辈，亦知顺应民心，乃可长久。今欲立更始将军刘圣公为天子，以从天下之望，不知柱天大将军以为如何？”

  王匡等众人坐定后，也不虚与委蛇，直接开口道。

  刘演闻言面色一沉，阴晴不定了半刻，开口道：“诸位将军欲尊立宗室，其德甚厚，亦为刘氏之幸也！然在下之见，窃有未同。”

  “今有青、徐赤眉先举义旗，聚众数十万，若闻南阳立宗室，恐赤眉以效其法，复有所立，如此，必将内争也。王莽未灭，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损其权，此正莽贼之所愿也。”

  “且宛城未破，南阳一地亦非我有，遽自尊立，为天下准的，非计之善者。不若称王以号令。待日后诛灭王莽，降服赤眉，然后举尊号，立天子，亦未晚也。愿诸位将军详思之。”

  刘演说罢，一旁的宗佻、李通等人纷纷称是。

  就连王常和一些仰慕刘演的渠帅也点头称善。

  一时间厅堂上议论纷纷，顿时闹哄哄起来。

  刘玄坐在主位上，脸上也是一会儿青，一会白的，拿眼偷看刘演和各位渠帅。

  而下江渠帅张卬心头火气，蹭的一下站立起来，拔出腰间宝剑，大喝一声：“疑事无功，今日之议，不得有二！”

  说罢抡起宝剑将几案一角斩去。

  议论纷纷的会场顿时陷入寂静。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张卬，随后又用余光偷偷打量刘演。

  而廖湛、成丹、陈牧、朱鲔等人都把手放在宝剑之上，若是舂陵等众敢有异动，便是一场火拼。

  刘演见状叹息一声，起身拱拱手，一言不发走出大堂。

  宗佻、李通等也跟着离去。

  王常摇摇头没有起身。

  舂陵大营。

  归来的众人义愤填膺。

  “刘玄何德何能，敢窃尊位！若无伯升殚精竭力，焉有如今局面。鼠辈安敢如此！”

  宗佻暴跳如雷，把三部渠帅统统骂了一遍。

  “兄长！兄长！我怎听闻下江鼠辈欲立刘玄懦夫为天子！”

  刘稷急匆匆的从帐外走进来，开口问道。

  他看到刘演沉着脸不说话，又看向宗佻问道：“兄长，可有此事？”

  宗佻点点头。

  “竖子！鄙夫！敢妄立尊位，等我点起人马，将刘玄砍杀，再破张卬等辈，叫兄长坐天子之位！”

  刘稷见宗佻点头，再也忍不住火冒三丈，拔出宝剑就要去火拼。

  刘赐、刘祉、刘嘉等默默无言。

  李通、邓晨、阴识等欲言又止。

  刘演却是长叹一声，开口道：“奉先，莫要胡闹。天下未定，岂可宗室相攻。”

  “兄长！唉！”

  刘稷红着眼，唉了一声，将长剑扔到地上，跑出帐外。

  罗阳看着大哥阴晴不定的脸色，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旁的刘祉也是如此。

  “唉！伯升仁义太甚，此时若叫刘玄登位，日后南阳宗室必听圣公号令，此一来舂陵兵众非伯升有也！但若劝伯升与圣公厮并，亦必不肯，唉！难也！”

  刘祉想着当日父亲的嘱咐之言，叫其多多提点刘伯升。但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都是同辈兄弟。

  而此时的刘演似乎做出决断，开口道：“我等起兵乃为诛灭王莽，复兴刘氏。圣公亦是刘氏子弟，今立为天子，正可勠力同心扫平天下，届时裂土封王，期可待也！”

  “大兄！”

  罗阳想开口劝说，却被刘演打断：“同室相攻非仁义者所为！诸位不必再言。”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罗阳脑海中不知道怎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随即暗叹一声：“唉！大哥做事太过方正，平日里总以老祖宗刘邦为榜样，交朋友的本事倒学的有模有样，但大丈夫该有的毒辣却一点也没学会。”

  “现在革命果实都被别人摘走了，却还在顾忌同宗情义。刘玄如果当了皇帝，以大哥在军中的声望，日后免不了一场功高震主，兔死狗烹。唉！果然性格决定命运呐！”

  第二日，更始将军府传出号令，十天后刘玄登基称天子，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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