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哥皱眉，“你话不多？啰嗦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人尽说些没用的，安杰说哥嫂两个，“别吵了，烦死人了。”

  安大哥问大妹，“安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跟他一起走。”

  安杰不同意，“姐……”

  “别说了，说什么都没用，我把工作辞了，收拾收拾就上路了。”

  安大哥沉默一瞬问道，“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什么，就是有些东西搬不走，恐怕要搬回家里来。”

  诶，“行，尽快搬吧。”

  出发的时间拖不得，安大嫂在家里看着侄子，安杰和大哥两个送姐姐、姐夫一家四口上火车。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姐夫，和温柔娴静的姐姐，抱着双胞胎女儿上火车离开，安杰心里特别不得劲。

  再如何不愿意，人已经离开了。回家的路上安大哥问小妹，“孩子在幼儿园还适应吗？”

  不适应也得适应，“还行吧。”

  “你们单位，运动搞的怎么样？”

  听话听音，安杰停下脚步，问大哥，“你怎么问这个？”

  “你要小心一点，嘴上要有个把门的，咱们家可不能再出右派了，那可真要命。”

  “我不会成右派的。”

  “还是小心一点好，我们单位也有个军人家属，刚被打成右派，军人家属又不是护身符。”

  “再说了，妹夫又不在这里，真要有个事，他也是鞭长莫及。要我说，你干脆去随军算了，免得在这里让人为你担心。”

  安杰去接国庆放学，回家的路上想了再想，还是想知道姐姐那边的情况。

  回到家属院，径直去了对面。

  秀娥嫂子正在纳鞋底，哼着曲，“谁说女子享清闲，白天去种地呀，夜晚来纺棉~”

  门没关，安杰敲敲门框，“大嫂。”

  秀娥嫂子放下手里的活，招呼道，“你来了，来坐。”

  “不坐了，我来找丁大哥问个事。”

  老丁听到声音，放下报纸走出来，“你问。”

  “丁大哥，你知道小黑山岛吗？”

  还真知道，“我知道，那个岛很小，这头说话那头都听得到。岛上还没有淡水，得从外面运，条件很不好。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有个熟人要去那。”

  老丁听江德福说过安杰家的情况，猜到什么，没再多问，“那是江参谋长的防区，是他们辖区，他可以帮忙照顾你那熟人。”

  这种事，不能让他掺和，“不用，不用，不用他照顾，我走了啊，打扰了。”

  这天，秀娥嫂子在楼下晾床单，看到安杰推着车回来，“下班了，你咋拿那么多绳子，这是要干啥？”

  安杰苦笑，“嫂子，我要走了。”

  “走了？你上哪去？”

  “我要去随军了，要到岛上去了。”

  考虑到，一是孩子年纪大了，真不好带；二是眼下环境有些紧张；三是江德福来信把岛上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所以安杰思来想去，决定尽快随军。

  秀娥嫂子跟老丁帮着德华和安杰，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

  德华累的不行，平时真没注意家里东西这么不老少，“嫂子，这全带走啊？”

  “带啊，全带。”还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呢。

  德华能怎么办，她是拿她嫂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认命干吧。

  码头，安杰在卖票的地方看黑板上的字，“通知：大风警报，海上气候恶劣，无法通航，今天无船！“眉头皱的死紧。

  “这咋还不开船呐，这得等到啥时候？”

  “是啊，都已经等了五天，快一个礼拜了。”

  “一个礼拜你还嫌多？有人等了二十多天还没有人上岛，现在岛上都没有菜吃了。”

  “哎呦，都没有时间了，我只有一个月的探亲时间啦，这怎么办啊？”

  “你那不稀奇，有的人等的假期都到了，还没有船上岛呢。”

  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安杰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刚进来的小黄，“风都停了，这船怎么还不能开啊？”

  “风虽然停了，但您看这雨，海上的浪肯定特别大，船开不了。您也别着急，一有开船的消息，我立马通知您。”

  “好。”

  码头招待所里，德华守着两个小的睡觉，国庆缠着安杰，“妈妈，我害怕。”

  夜里，外面狂风暴雨的，听着是瘆人。安杰抱住国庆，不停拍孩子的后背，“不怕，不怕啊。”

  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安杰起身，“先抱着姑姑，妈妈去关窗户。”

  淋了一头雨才把窗户关上，，才在炕上坐下，国庆就立马扑进安杰的怀里，“妈妈，我害怕。”

  这么半大不大，偏又开始晓事的年纪，对恐惧，害怕的感觉尤为敏感。不像两个小的，睡的脸红扑扑的。

  门被敲响，安杰大声问，“谁啊？”

  “嫂子，是我，小黄。”

  德华爬下炕给开门，“外面这天气，怎么还过来了？”

  “外面电线被刮断了，我是来送蜡烛，还有火柴，点着就亮了。刮台风就这样别害怕，我先走了。”

  安杰终是没忍住抱怨，“这什么鬼地方。”

  姑嫂两个难得同频，德华接话，“谁说不是呢。”

  在招待所里的三四天，姑嫂两个换着去食堂吃饭。瑞秋只要给吃的，就完全不用人操心，很是期待岛上的生活。

  这天，小黄都还没到门口呢，大老远就喊开，“嫂子，有船了，咱们可以上岛了。“

  还以为幻听了，“有船了？”

  “对，嫂子们赶紧收拾一下，我去找辆车去。”

  可算是有船了，安杰叫醒国庆，“来，快起来，咱们找爸爸去。”

  有船才是第一步，从没坐过船的安杰是真不知道，她居然晕船，这顿吐啊，还没到目的地呢，脸色就差的不行。

  德华一点事都没有，孩子们有小黄几个帮着带，德华就一心给她嫂子拍背。

  瑞秋也不知道她是晕船，还是没晕船，反正从上了船就没清醒过。

  “嫂子们，咱们到了。”

  到了吗？终于到了。

  德华扶着嫂子走出船舱，朝岸上看过去，一身海军服的江德福正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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