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说爱我，我就让他放了你，不然……”

  “我就叫他杀了你。”

  徐渺没有看她的林道长。

  林怀仙只是垂眸闭目，耳畔只有风声和波涛声，并不回答。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一声回答。

  徐渺的心死了。

  她朝河妖走过去，莲步缓缓，她没有再落下一滴眼泪，她笑着，笑意一如四年前初见时。

  “我答应嫁给你。”她抬头望天。

  “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杀了他。”

  杀了林怀仙。

  河妖得到了了心上人的同意，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自然是百依百顺，再说杀一个小小的林怀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之前说要放他，他可以反悔，反正他是妖。

  “不好意思了，为了我的心上人，我不得不杀你了。”

  “不过，我是敬佩你的。”

  可是河妖不知道，比白月光更让人无法忘怀的是死了的白月光。

  这就注定了他和徐渺永远不可能相知相爱。

  那一日林道长从容赴死，鲜艳的血染红了璃水河岸，从此世间再也没有那位白衣出尘的林道长了。

  徐渺履行承诺嫁给了河妖。

  城主虽然不愿意，但是那些修士都无一人生还，为了璃城的百姓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徐渺出嫁那一日，天气不太好，已是暮春，璃水河岸的梨花谢了，洁白的花边飘在水上。

  婚后，徐渺开始修炼。

  她之前从不愿意修炼，比起修炼，她更愿意去外边看看。

  但是林道长死了，死在她的面前。

  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感到难过，她已经能和河妖和平相处了。河妖是妖，她也是妖，有时候倒是更加相配。

  可是时间越久，她越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块。

  这一日，她偷偷上岸了。

  来到了之前林道长为她置办的小院里，已经是深夏了。花谢了，结出了青涩的果子，远处太阳下山，红霞满天。

  她想起，之前林道长也和她一起看过夏日的晚霞。

  那时候……

  她想着想着，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的林道长还在这里，还在这里陪着她。

  这一日，她没有回去。

  河妖很着急，最后在璃水河岸的小院里找到了她。

  “你要是喜欢岸上，我可以为你建一座比这里更加华丽舒适的宫殿。”

  “不，我哪里都不愿意去，我只想留在这里。”

  河妖看见她摆出的两双碗筷。

  “你还想着林怀仙？”

  他掐着徐渺的下颌，笑得恐怖：“你忘记了吗？是你杀了他，是你亲手杀了他。”

  徐渺发疯似的挣脱了河妖。

  “是你，不是我。我怎么会杀怀仙呢？都是你的错。”

  河妖笑了，说出的话更是让徐渺心死：“林怀仙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是因为沾上你，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你说，你是不是害人精啊？”

  “不是的，我不是……我不想杀他的，我只想让他爱我。”

  “爱你？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林怀仙，不过用来配我这个河妖倒是正好。”

  ……

  之后，两人都默契的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徐渺依旧很努力的修炼，因为只有修炼才能让她变强，只有变得足够强大，她才能给怀仙报仇。

  她在河妖书房里看到过一本书，若是能聚集万千生魂，再辅以亲人的心头血，就能复活死去之人。

  所以她是不是也可以复活她的怀仙，她的林郎！

  若是真能成功，她一定不会再缠着怀仙了，就让怀仙继续除魔卫道，就算是他把自己杀了也没关系的。

  徐渺的天赋很高，又有河妖的帮助，她的修为进步得很快。

  只是她修炼的是邪术，时间越久越容易影响心神。

  她变得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在笑，下一刻就能拧断河中小妖的脖颈。

  不过河妖纵着她，也没有人敢说闲话，只要她的心不再想林怀仙，哪怕不爱他，只要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三年后，徐渺邪功大成。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睡梦中杀了河妖。河妖冰冷的血溅在她脸上，她笑得开心，她终于给林道长报仇了。

  杀了河妖之后，徐渺俨然成为了璃水之主。

  她实在是太想复活林道长了，同时也连带恨起璃城的百姓起来。

  他们受到了林道长那么多的恩惠，在林道长身死之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如今，她找到了复活林道长的方法，璃城百姓为了林道长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哪里去找林道长亲人的心头血呢？

  林长盛是林怀仙的堂弟，他和怀仙一样被宗门收留，后来怀仙执剑下山除魔，虽然行踪无定，但是每年都会传信回门报平安。

  只是三年过去了，怀仙音讯全无，他们小门小派，没有弟子玉牌无法感知弟子生死。

  所以三年后，林长盛下山了。

  他之前听堂兄提起过璃城，璃城繁华，百姓淳朴，可以算得上人间仙境了。

  所以他的第一站就是璃城。

  璃水如同一条蜿蜒的玉带，水清宛如璧玉，林长盛经过时，就被璃水吸引了。

  他在河边捧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味道并不好喝。

  分明之前阿兄写信时说璃水清甜可口。

  水中的徐渺却久久不能平静，实在是太像了，林长盛和死去的林怀仙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年轻俊逸，一样背着剑。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和林道长一样气息。

  她当然知道林道长已经死了，她的林郎是为了救她被河妖杀死了。

  她不仅心神出了问题，记忆也错乱了。

  但是她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这个年轻人就是林道长的亲人。

  而后，她设计抓住了林长盛，再借泛滥的璃水淹没了整个历程。

  千万生魂已经准备好了，她划开林长盛的心口。

  马上，她的林郎就能复活了。

  她就能看见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这一次她要陪着林郎一起游历天下，做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只是她的仪式并没有成功。

  她在用朱砂画下复活阵法的时候，璃城的上空突然布满了雷云。

  此举有违天道，天道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它降下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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