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盛千鱼看着抓耳挠腮满脸不好意思的老人，好奇问道。

  不远处，林美依正跟佣人盛汤，注意力不在这边，凌忠祥飞快收回视线。

  他拉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床边又挪了几分。

  头发花白的老人像做贼似的，悄咪咪凑到床头，然后抬手挡在嘴边，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那个，就是……你能把我家老太婆从地底下召唤出来吗？”

  “？？？”

  眼皮一跳，盛千鱼看着他，露出一丝无奈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凌爷爷，我不是召唤师。”

  凌忠祥：“呃……”

  老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他耷拉着脑袋，一下又一下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心有不甘地小声嘀咕。

  “难道是死太久，不好找吗？”

  “那老太婆该不会是……投胎找别的老头了吧？”

  小老头重重地捶了两下大腿，眼看准备拔胡子，盛千鱼适时开口阻止了他。

  “凌爷爷，您妻子是什么原因去世的？生前可有什么遗憾？”

  这时，林美依手上端着汤碗，缓步走到病床另一侧，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在床边坐下。

  并未出声打扰他们，低头一勺一勺吹着碗中的热汤。

  沉默片刻，凌忠祥蹙眉看着盛千鱼，一本正经道：“我家老太婆心理素质不好，非要学年轻人看鬼片。”

  “结果一激动，吓死了。”

  “要说生前有什么遗憾，那大概可能是没有女儿吧。”

  “……”

  这样的结果，是盛千鱼和林美依万万没想到的，母女俩愣了好一会儿。

  陷在回忆中的老人倏地直起身，拿着拐杖狠狠砸了下地板。

  不知想到了什么，凌忠祥气得不行。

  “那老太婆肯定投胎了！哼，当初就天天怨我基因不好生不出女儿。”

  “不行，我得去她墓前好好说道说道！”

  “小鱼你好好养身体，回头爷爷让小珩给你送营养餐。”

  老爷子边说边往外走，气得呼呼喘大气。

  盛千鱼微微张着嘴，怔忡地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

  病房重新回归宁静。

  数秒后，她咽下准备说的话，心想，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喝了半碗汤，实在没胃口。

  林美依也没有勉强她多吃，默默把病床降下去，温柔地摸了摸她额头。

  “睡会儿吧，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屋内的凌乱已经整理干净，林美依递了个眼神，佣人心领神会，拎着东西离开医院。

  她守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有规律地轻轻拍着，口中溢出轻柔而舒缓的摇篮曲。

  没过多久，盛千鱼的呼吸趋于平稳，渐渐进入了梦乡。

  ***

  尽管盛霆和凌郁珩两人把网上的消息处理了，仍旧挡不住网友的热情。

  关于‘盛家四少’的话题再度升到了前三名。

  自从盛家公布了盛千鱼的身份，他们的班级群也炸锅了。

  有人开始分析她曾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

  还有人@徐久，好奇他身为盛千鱼的同桌，是不是早就知道对方是女生。

  结果，只有他们自嗨，当事人像是一个僵尸号，全班都在喊他，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有同学说：“那家伙一向如此，三棍打不出一个屁，问了也白问。”

  另一个人在群里提出建议：“要不，咱们明天去医院看望一下？”

  最后，班长一锤定音。

  此时，距离盛家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里，两个佣人正在厨房窃窃私语。

  “少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一直没出来。”

  “我刚才上去喊他吃饭，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你说他是不是睡着了？”

  俩人聊天太过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高傲的女声，吓了她们一跳。

  “你们在说什么？”

  看清来人是谁，俩人赶忙低下头，语气恭敬，磕磕巴巴地说：“大小姐，我……我们什么也没说。”

  在徐家工作多年的佣人都知道，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不说非常差，但绝对不怎么好。

  徐翎和徐久除了用餐和必要时刻，基本不同框。

  一个是正房所出的大小姐，一个是外面接回来的私生子。

  徐翎从小就讨厌那个弟弟，即便对方一再表示不贪图徐家的财产，也不会跟她争，她依旧不喜欢他。

  越大越讨厌。

  大概是对方像死人一样冷淡的表情，让人生厌。

  方才听到佣人谈论到那个弟弟，徐翎路过好奇问了一句，却没得到什么有趣的信息。

  “员工手册上有写，私下议论主人家，扣除一个月工资，发现两次直接辞退。”她不疾不徐地说。

  话里话外，透着一丝淡淡的威胁。

  一听这话，两个佣人大惊失色，急忙跟她坦白，将刚才讨论的事全盘托出。

  徐翎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眼中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个孤高冷傲的弟弟，恋爱了？不会是失恋了吧？

  两分钟后，她站在徐久的房门外，高傲地敲了敲门。

  “身为徐家人，竟然没出息地躲在屋里黯然神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女人冷淡又傲慢的声音，从门缝一点一点钻进去，一字不差地落进少年耳中。

  阳台上，沉默寡言的少年表情非常低落，站在窗台边装死。

  门外的女人却不依不饶，一直说着刺激人的话，令人烦躁不已。

  半晌后，卧室的门开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徐翎，被门口一脸郁闷的高大少年吓了一跳。

  “你失恋了？”她意味深长地问。

  “……”

  此话一出，徐久的情绪更低迷了。

  他连表白都没说出口，盛千鱼已经和凌郁珩……

  徐翎看不惯他这副自艾自怜的丧气样，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弟弟，但他身为徐家人，这样没出息，实在丢人。

  她注视着面前小她5岁的少年，冷脸道：“你若实在喜欢，就去追回来，若不想追，就果断放弃，别像个怨夫似的，让所有人看你的脸色。”

  徐久神情一愣。

  他不明白，徐翎为何会跟他讲这些话，可听完对方的话，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小火苗。

  想追，可是……他已经错过了。

  “她有喜欢的人了。”徐久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那就去抢呀。”徐翎说，“不甘心就去争取，反正又没结婚，努力后才能知道结果。”

  徐久慢慢抬起头：“？”

  还……还能这样吗？

  而有同样烦恼的人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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