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王然大叫一声，惊醒一旁的陈睿文。

  王然一下睁开眼，眼底的恐惧并未散去。他环顾四周，正巧对上陈睿文的眼。他皱了下眉头，就连忙起身。

  可臀部的膝盖的疼痛让他刚接触地面的脚支撑不住，好在陈睿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王然。

  “我没事。”王然看了眼陈睿文，就又要抬步走去。

  “别去跪了，你身体已经吃不消了。”陈睿文直截了当，扶着他就往床上按。

  “你放开我，”王然倔强的起身。可他现在哪有力气去反抗。“放开我，慕中山还等着我呢。”

  “王然！”陈睿文大声吼道。

  陈睿文从未如此吼过王然，平时吵架音量也未这么大。现下王然又紧绷着弦，这一嗓子自是吓着王然。

  王然一瞬间安静下来，陈睿文还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来，吃点粥。”陈睿文将调羹往王然嘴边送去。

  王然盯着勺子发了着呆，说着：“慕中山会没事吧。”仔细听去，声音带着哭腔。他虽是问着陈睿文，可他知道只要丞相决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然儿啊！”又是一阵啼哭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扑在王然身旁。

  王然用衣袖急忙擦去眼泪，看向王夫人，“娘，我没事。”

  而此时地牢内，慕中山半倚靠着墙，紧抿着双唇，面色苍白。胸腔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隐约听着耳边的声音，却睁不开眼。

  丞相一旁站着一人，他身穿一青色道袍，一手持着扇子，一手摸着花白胡子。一看就知是丞相请来的道士，他看着慕中山，故意啧了一声，随后连连摇头。

  “术士，您这是何意啊？”丞相凑上前，顺着道士的目光看去。

  “真是不得了啊！”道士将目光转向丞相，长叹一口气，“这妖孽生的如此妖艳，怕是不好办啊。”

  “这是何意？”

  “不过收了他也是另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能收了他，要多少钱都行。”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怨的问题。”道士拿着扇子朝丞相挥了挥，丞相将头偏过去。

  道士说完话后，丞相皱紧了眉头，“就必须如此吗？”

  “倘若不这样做，他死后也会在勾走你儿子的魂。”道士说完露出一道笑容，“丞相可要掂量清楚。”

  “哦对了，记得要吃饱，吃好才可上路。”道士说完就要扭头就走。却停下了步伐，将黑布蒙在眼上，“丞相，带路吧。”

  没错，丞相很是小心。这地牢只有他知，凡是进来的人都要蒙着步。出了地牢，也会被丞相杀死。此道士乃江湖名声最高，且只有在圆月时才可收慕中山，要不这道士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丞相送走道士却发了愁。昨日没见到慕中山，王然闹得鸡犬不宁。明天再让王然看到慕中山被他关在这阴暗的地牢，不待更闹。况且他也不知该怎么向王然开口去看慕中山，有种认错的感觉。

  可他还是来到王然房内。此时王然趴在床上，不知想着什么。

  丞相清咳了一声，王然却是没反应。坐在桌上的两人喊了声“王叔叔”,便退出了房间。

  “然儿，慕中山说要见你。”丞相一本正经地编了理由。

  王然猛地抬头，脸上一下洋溢着笑。但就几秒，脸又垮了下去，“那又如何？父亲又不会让我去。”

  “明晚子时，准备好你饭食到书房找我。”丞相说完便转身离去。

  “谢父亲！”王然的声音抑制不住得兴奋。

  要不是道士嘱咐需要慕中山和被迷惑的人见面，让妖孽放松警惕才可成功驱魂。要不然怎么可能让王然和慕中山再接触。

  这日夜正浓，王然高兴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也睡不着，他甚至在思考，怎么当着丞相的面救出慕中山。

  窗外一阵风刮过，一道人影闪过。随后只见窗口的飞镖。王然内心疑惑，眉头皱了起来。他刚爬起身，可还是失重地跌在地上。

  经过不懈努力，王然算是拿过飞镖上的信。展开：明晚看望慕中山，带上小沙漏，便于标记路线。落笔珩。

  王然打开窗，便见一个小瓷器放在窗边。他拿过东西，向外面张望了两下，未见人。便关上了窗。紧忙将信用蜡烛烧灭。

  他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明晚后霁珩就会救出慕中山！

  有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夜晚，王然带着一萝食物，还有药，便来到书房。

  “把这布条带上吧。”丞相瞥了两眼王然，甩过一条黑布。

  王然欲言又止后，还是满不情愿的带上。

  只听“咔”的一声，王然被牵着下楼梯。他已经很好了忍痛走路，可黑暗还是让他有些恐惧。一阵阴冷袭来，血腥味和铁锈味夹杂在一起，王然只觉得头痛。

  终于停了下来，丞相取下布条，王然就被吓了一跳。“慕中山！”

  可是对方却无应答。

  王然抓着栏杆又叫了几声慕中山，依旧无反应。他看向丞相，眼里带泪，语气焦急：“父亲，求你把门打开吧。”

  丞相思考片刻，挥了挥手，侍卫将门打开。王然如同兔子一般，冲了进去。

  “阿慕，醒醒。”王然带着哭腔，用手去拍慕中山的脸。可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下一惊。

  他又看着慕中山背上的绷带，早已不成样子。

  “阿慕，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王然手颤抖的从筐里拿出药，自言自语的安慰着，“先给你换药，对，换药。”

  他准备取下救绷带时，却发现血已经凝痂将绷带黏住。

  “唔.....嗯，疼.....”王然只是轻轻扯了下，便听趴在他肩头的慕中山沉重的喘息声。

  王然心被揪起，他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

  “你忍一下，阿慕。”王然已经是泪流满面，“就忍一下，再不换，发炎会更严重。”

  王然咬着牙，紧闭双眼，一下扯开绷带。瞬间血流的更多，慕中山疼的一口咬在王然肩膀上。王然慌乱的开始止血，缠绷带。一切处理完毕，王然也缓解了些情绪。

  他脱下自己的衣袍，往慕中山身上传，却被按住手上的动作。

  “你......你来.....干什么？”慕中山虚弱着抬起手，抓着衣袍。“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别说话，阿慕。”王然将衣袍披在了慕中山身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吃点东西。”

  王然舀了一勺粥递到慕中山嘴前。却被慕中山一个甩手打翻在地。

  慕中山喘着气，看似是吼，可声音非常虚弱：“滚！”

  “阿慕，你别这样。相信我，一切会变好的。”王然捧起慕中山的脸，安慰道。

  “相信你？相信你隐瞒丞相之子的身份，来接触我？然后戏弄我？”慕中山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不是的，”王然刚想解释，却发现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也是无心隐瞒，更没有戏弄。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慕中山喘着粗气，脸也因为疼而扭曲。他头靠在墙上，试图换姿势。

  王然看着这样的慕中山，还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好，那我走了，我把吃的都放着了，你......再见。”

  是再也不见......

  这次分别后，两人还能再见面吗？王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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