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到处都是血……

  天空中密布着乌云，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几只秃鹫盘旋在西国皇宫的城墙上，发出阵阵高亢刺耳的声音。

  慕中山走在幽长的大道上，双目无神，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仿佛看不见周遭的尸堆一般，直接踏进血泊中，他的衣摆被血浸湿，脸上，手上全是血……

  他只觉浑身冰冷，心仿佛被野兽撕咬着，疼得厉害。明明身上没有伤，却觉得四肢百骇要碎了一般。耳边充斥着惨叫声，哭声……

  两侧的敌军手拿矛，感受他周身的愤怒，都面面相觑，只是在一旁防御着。

  “留下的人，全部押到朝政殿。”一声令下，慕中山被架走，他紧闭双眼，无力挣扎。

  再次睁眼时，便见那龙椅上坐着的陌生人，南国皇帝姜横。他预测到了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心猛得刺痛，但只能无力地闭上眼。

  此时殿内已是跪着众多人，他们或低头一动不动，或小声抽泣，或瑟瑟发抖。那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大殿内无限放大，显得压抑，甚至有些诡异。

  “你为何不跪！”姜横喝道，那声音透露着威慑和质疑，打破殿内的哭泣声。

  慕中山脑海充斥着房间内，丫鬟们手忙脚乱，她们刚拿着金银首饰踏出门，却被一刀砍杀倒在血泊里，耳边全是无尽的哭声……

  直到腿一软，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回过了神。

  他睁眼，便与姜横对视。那一眼里充满了绝望，愤怒，痛苦……

  姜横却被这一眼震惊了，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内心却异样的兴奋。

  此时的慕中山，哪有十三四岁孩童的样子，那身上充满的绝望，让他本就阴柔的脸上显得更加清冷。

  姜横起身，假装整理衣摆，一步一步走向慕中山。他越是靠近，内心越是稀罕这个小东西。

  他伸出手，钳住慕中山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玩味道:“绝望嘛？痛苦嘛？”

  “来让他看看你的老父亲，太子殿下！”姜横放开手，让仆人递上匣子。

  匣子打开，血腥味随之而来。慕中山看着那颗头，正是父亲的脸。他呼吸微促，嗓子哽咽，却没有掉下一滴泪。

  脑海里却闪显着与父皇的点点滴滴，  “山儿，真棒！”

  “有了山儿，这江山可放心交于你了！”

  “山儿，乖。你跟着奶妈去密室里躲躲。父皇马上就找你。”

  慕中山看着父皇离开的身影，充满了决绝，和责任。

  再次被拉回视线，就听到姜横喊道:“其他人流放，违者斩。”

  紧接着，慕中山又被架了出去。他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要怎么办。只知道父皇死了，奶妈也死了，皇姐也不见了。

  “嘭”的一声，被人扔在地上。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在活着。耳边却听到一声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山儿，是你吗？”

  是皇姐！慕清清，让他安心的人。

  再这一刻，慕中山彻底撑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得流，身体如骰子般不停地颤抖，“父皇死了，奶妈也死了……”

  “我该怎么办，姐。”不停地重复着这句，慕清清抱着他，在他的背上拍着，如同哄小孩般。

  渐渐得慕中山哭累了，睡了去。而梦里依旧那般痛苦。

  “快躲起来！”奶妈推着慕中山，张望着门口。

  奈何时间不够，眼见敌人要进来。奶妈却冲了出去，嘴里喊着:“啊啊啊，死，都别想活了。”

  慕中山透过窗户看到，一道血划过天际。随后脚步声渐近，敌人进去房间。而慕中山在床缝下，看到奶妈死死抱着敌人，硬生生得被拖着走。

  敌人回头又给奶妈捅了几刀，血花四溅，她才松开手。慕中山紧张得捂着嘴，对上奶妈却见她笑得那么释怀。

  慕中山见无人偷偷爬了出去，哽咽道:“奶妈，奶妈，你撑住。我给你找最好的御医。”慕中山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从小由奶妈养大。

  “好孩子。”奶妈伸手想摸慕中山的脸，但她的手全是血。

  “我还要吃你给包得饺子。”慕中山低头，抓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等着，我给……你……做。”

  “奶妈，你起来起来，陪我玩，好不好。”

  “太子，小声点。奴家要……睡……了。”放在慕中山脸上的手滑落在地。

  “奶妈！奶妈！”慕中山醒来，早已泪流满面。

  他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皇姐不见了。这下他像坠入湖底一般，呼吸急促，手脚冰凉。

  又抛弃他，他这么觉得。

  他看着房内的柱子，心一横。便朝它撞去，随之而来的是疼痛和悬晕。

  可是死了，为什么还是不安宁。耳边好吵，头好痛，身体好痛……

  “山儿，你怎么能死呢！父皇还要等你报仇呢！”

  疼，身体被撞得生疼。

  “太子殿下，要替奶妈报仇！”

  沉，身体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山儿，皇姐我成这样，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痒，身体好像被轻轻拂过。

  慕中山紧皱眉，他感觉身体异常的不一样，似乎被一束电流流过，酥酥麻麻。也犹如撞上石头般隔得疼痛难耐。内心道: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可耳边的呼吸声，还有那一声声的报仇，让他拼命睁眼，拼命反抗。

  反抗却是徒劳，得到的是身体更加疼痛。

  迷糊中看清身上趴着的人，以及异物感。慕中山顿时清醒，迎上姜横欲求不满的脸，慕中山犹如死物一般，僵住了。挣扎过后，便得到的痛觉，这无不让慕中山感到耻辱和恨。

  慕中山忍着疼痛吼道：“你会后悔的，若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不放过你和你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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