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王霏霏电话的时候，沈知意正在修剪刚刚从花圃里摘下的玫瑰。

  “大事不妙，”王霏霏烦躁地说，“今天晚上那场综艺的飞行嘉宾除了你，还有一个。”

  综艺是前不久接下的，只是作为飞行嘉宾拍一晚上，刚好沈知意有空，就答应了，但现在听王霏霏这意思，另外一位飞行嘉宾的身份恐怕不是她们想见到的。

  沈知意放下剪刀，“……霍恒？”

  “是他！”王霏霏简直无语了，“你敢信，他是推了另一个综艺过来的，要说不是为了你谁信，这人到底想干嘛？”

  自从上次接了霍恒的电话，沈知意就有点这方面的预感，她叹口气，“他知道裴彧了。”

  “……”王霏霏缓了好半天，“所以他拿这事儿要挟你了？”

  “没，”沈知意淡淡道，“他想让我早日回头是岸。”

  “靠，”王霏霏低骂了两声，被气笑了，“这人是有什么圣父情节吗？非要打着拯救别人的名号做没分寸的事，他以前对你可不这样，现在觉得你过得比他好了，他反倒心里不平衡了。”

  在她看来，沈知意跟裴彧那是各取所需，关系虽然不像普通情侣那样，但也男未婚女未嫁的，碍不着谁，更何况裴彧对沈知意的上心程度有目共睹，比霍恒可强多了。

  觉得沈知意误入歧途？她以前事业感情双低谷的时候怎么不见霍恒大发善心？

  王霏霏冷笑两声，“这话怎么都轮不到他来说，你权当他在放屁，今晚的综艺我看看能不能推掉。”

  但合同已经签了，又临近综艺拍摄时间，好说歹说也只是让导演那边调整了一下游戏设置，尽量把这两人分开。

  开拍在即，沈知意换了节目组提供的衣服，听王霏霏殷切嘱咐，“尽量不让你们两人独处，他要是说些什么你别搭理，咱们这个圈子太小了，动不动就能碰到，光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回头跟他经纪人再聊聊。”

  现在早和以前不一样了，霍恒跟沈知意不需要捆绑在一起，就算再传出绯闻对双方也没有好处，最双赢的局面就是谁也不干扰谁。

  综艺要从深夜一直拍到第二天早上，前半场沈知意和霍恒分属两个队伍，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到了快拍完的时候，两人才在同一个地方碰见。

  与此同时，裴彧正在华庭吃早餐，管家随口聊起，“这个时间也不知道沈小姐吃早饭了没有，拍一整夜的节目应该挺饿的。”

  这话提醒了裴彧，他知道沈知意有综艺行程，但没留意是什么综艺，此刻上网一翻，关于嘉宾的各类营销映入眼帘，“霍恒”两个字格外刺眼。

  他微微蹙眉，给秦秘书打电话。

  “呃，我在汇报中特意标注了，您之前不是说不用在意霍恒吗？我就没插手。”

  裴彧是说过这样的话，但现在的心境跟之前相比又有细微的不同，想到霍恒正和沈知意待在一起，他就有种莫名的焦灼。

  他冷冷道，“备车。”

  一整夜的拍摄让人又困又累，沈知意趁着找线索的空隙吃了点饼干充饥，霍恒不知从哪儿弄了碗热腾腾的海鲜面，主动招呼她，“先吃点吧，我从面馆买的。”

  沈知意拒绝，“不用了，我吃饼干就好。”

  周围有节目组人员，还有围观的粉丝，两人的矛盾自然是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因此她拒绝得礼貌客气。

  霍恒完全不意外，“分手”后这么久她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态度，他笑容勉强而失落，“真的不吃一点吗？我跑好远才找到一家营业的面馆。”

  时间尚早，连早餐店也才刚刚开门，参与拍摄的嘉宾没有一个丢下任务去找饭吃的，都是边做任务边吃点小零食充饥，但霍恒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有多突兀。

  面对他委屈的脸，沈知意平静道，“我海鲜过敏。”

  他知道的，但他忘了。

  霍恒所有表情都僵住了，一切话语都在他令人失望的表现中变得苍白。

  他怎么就忘了她海鲜过敏这件事？

  拍摄完天还没完全亮，沈知意跟综艺的其他嘉宾聊了会儿天，在路边等小董来接。

  霍恒几度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知意，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我知道你海鲜过敏，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你还要找借口到什么时候？”

  沈知意厌恶他这副模样，好像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有情可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她也必须原谅。

  “霍恒，你在我面前出现的次数越多，就越颠覆我心中你的形象，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太孤独了，太想要个家人了，所以给你的行为加上了许多滤镜，所以我才会……才会喜欢你那么久。”

  沈知意疲惫地垂下眼，“不要让我否定过往的一切回忆好吗？”

  霍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意识到沈知意是真的想要放下一切往前走了，可是这次是他不想放弃，他羞于承认是自己的过错造成今天的局面，觉得一切改变都是从沈知意被下药那天开始的。

  也是那天，她再次遇到了裴彧。

  他忍不住质问，“你真的喜欢上裴彧了？裴彧难道比我们十几年的情分还重要吗？”

  就算当时救下沈知意的不是他，但切切实实陪沈知意度过最艰难时期的人是他，是他霍恒，裴彧怎么可以比他还重要？

  沈知意没有回答，她说不出“喜欢”二字，却也无法否认。

  人心最难掌控，理智也永远抵不过情感，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掉进了名为“裴彧”的泥沼。

  小董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她降下车窗，朝她挤挤眼，指向后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沈知意认出了那辆车。

  霍恒还不死心，在身后纠缠，“你想清楚点，沈知意，你不是从不做注定会后悔的事吗？”

  置若罔闻，沈知意朝那辆车走去。

  霍恒劝她离开，她的脚步却遵从本心走向裴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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