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欣愕然地“啊”了一声。

  程耀在旁边直乐呵。

  李奶奶：“我们去了法国，带着他的孩子Joyce。那段时间也是他创作的上升时期，构思了很多短篇，后来都成为了他长篇的雏形。Hillis其实只会写文章，社交很差。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所以除了写评论之外，也充当他的文学经纪人，我帮他积极地运作出版，慢慢地，他也走上了正轨。”

  佟欣：“那后来，为什么会分开的呢？”

  李奶奶：“我父亲回国后身体不好。闹得再僵他也是我父亲，于是我回国去见父亲。当时的形势，分别就是永别。但我没有选择。因为时代的关系，我跟Hillis约定，从此不要再提及彼此的名字，这段感情要成为一个秘密，深埋彼此心中。”

  佟欣：“所以，Hillis之后再也没有娶妻子，您也没有……”

  李奶奶点点头：“在离别了24年之后，我终于有机会再次出国，但那时我见到的却是他的墓碑。在他的墓碑前，Joyce把一沓书和这些手稿交给了我，说这是他父亲在24年里给我陆陆续续写的寄不出的信，并告诉我，自我走后，他父亲出版的每本书扉页致辞都是给他的缪斯女神，且反复跟他说，那个缪斯女神，就是aunt  Rose。”

  李奶奶说完，屋里三个人都沉默了。

  李奶奶：“每对有情人相守的时间，上天都有冥冥中的安排。当它安排你们相遇时，千万要珍惜。你永远不知道真正的离别什么时候来。因为蹉跎耽搁的每一分每一秒，往后都是刻骨的懊悔。”

  佟欣闻言，沉默了：“李奶奶，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办这件事了。但你们之间的阻碍来自于他，我们之间的阻碍根源是我。”

  李奶奶：“最大阻碍来自于世俗偏见对你的束缚。可是你担心有那么一纸协议在，你和程耀没有未来？姑娘，未来是有现在每一天组成的。你担心程耀会后悔？这孩子，认定的事情，就没有动摇过。他家人本来安排了他学习经济，他偏要学小语种，而且不止是说说。现在他小语种出色，人们只说他天赋好，但我看到的是他背地里下足了苦功。我也能看出来，程耀对你的喜欢，也不只是嘴上说说的。”

  佟欣：“我不是不相信他，但是我们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只自私的考虑自己。抛开我们这边的情况，他妈妈那边……”

  李奶奶：“佟欣，你放心，他妈妈也是开明的人，不会因为你过往的经历对你有看法。话我都说清楚了，我相信你是聪明孩子，会明白的。”

  李奶奶说罢，佟欣陷入了思考。

  *

  马路上，程耀、佟欣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来到了佟欣车前。

  程耀心情有些低落。

  佟欣上车前，突然问程耀：“明天我有一天假期，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程耀一下子愣住了，语无伦次地：“好……好啊，佟欣你……”

  佟欣：“程耀，我不想给彼此束缚和承诺，从这一刻开始，我愿意坦然面对自己对你的好感。但你要给我时间。”

  程耀喜笑颜开：“你说什么就给什么。”

  “那么，明天见！”佟欣上车开车走了，程耀还跟做梦一样在原地花痴地笑。

  *

  程耀房间，程耀洗好澡，擦着头发，回想起佟欣说的话就忍不住笑。

  程耀赶紧把毛巾一放，立刻正襟危坐到电脑旁，在浏览器搜索“第一次约会攻略”。想了想，程耀又在对话框里加上，“第一次和姐姐约会攻略”。

  程耀认真的看着电脑，还时不时做一下笔记。

  *

  公园门口人来人往，程耀穿着西装，特意打着领带。

  程耀来回踱步，寻找着佟欣。

  忽然一个穿着复古钩针编制小吊带裙，头上绑了个玫红色发带，整体呈现靓丽而朝气的打扮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他一看，竟然是佟欣。

  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

  程耀：“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佟欣笑着：“你跟生活当中的样子也不太一样，怎么着，来上班的？”

  程耀低头看着自己，也忍不出笑了：“不是我这不是想着约会要穿得正式一点。”

  “看出来了，咱俩完全没有任何默契点。”佟欣看了看周围游玩的人，“这是你选的约会地点，你自己看看，你穿得是不是有点格格不入？”

  程耀挠着头：“哈哈哈哈，我不是想着和你平时搭一点吗，没想到……怎么？要不我回去换？”

  佟欣一把拉住程耀的书包：“咱俩这样挺好的，混搭。”

  程耀：挺会安慰人的……

  佟欣：“今天这个公园也是按照攻略上选的？”

  程耀：“是呀网上说，这里比较适合约会，我就想带你来玩玩，你不喜欢？”

  佟欣一笑：“之前都是带皮特去亲子区玩的。还没有为自己来过。”

  程耀：“巧了，这个地方吗，我以前也没带过别的姐姐来过。”

  佟欣：“带妹妹来过，是吧？”

  两人欢声笑语一同走进公园中。

  *

  套圈场地，周围都是小孩在套圈，程耀拿着圈，套了几个，连中了两个小玩偶，程耀很高兴的样子。程耀把套圈给佟欣，佟欣摆摆手。

  “试试。”程耀鼓励道。

  佟欣犹豫要接过，此时，手机响了。“抱歉。”佟欣走到一旁接电话。

  程耀耸耸肩，把手上的两个套圈丢了出去，正中两瓶橘子汽水。

  程耀和佟欣一边吸着橘子汽水，走到射气球的摊位上。

  “试试？”程耀又把枪递给佟欣。

  程耀刚刚想举枪，佟欣手机又响了：“实在不好意思……那个……”

  程耀理解：“你去接吧。”

  佟欣站在一旁接电话。

  程耀独自对着气球打了两枪。

  抓娃娃的地方，佟欣指着猪八戒，说她想要。

  程耀一次性买了好多币，哗啦啦地从机器里面掉出来，二人充满期待地抓了，又失败，又继续尝试，直到最后一个币的时候，佟欣背过身去不敢看了。

  程耀假装失败，佟欣转身安慰他，没想到程耀抱着猪八戒娃娃走到佟欣面前。

  “哈，猪八戒。你可以啊，厉害。”佟欣开心地接过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

  佟欣一边发着微信，一边跟着程耀走，来到了湖边。

  程耀：“还想玩些什么吗？”

  佟欣的注意力还在手机上，态度有些敷衍：“都挺好的。”

  程耀提议：“不然去划船吧？”

  佟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啊。”

  程耀：“我去买票。”

  佟欣忽然反应过来：“等一下，手机马上没电了。我得先去找个充电宝。”

  程耀：“不用找了！我带了。上船就给你续上电。”

  佟欣一笑，两人朝码头走去。

  *

  游船上，程耀踩着踏板，划到湖中央。

  佟欣坐在一旁，在挨个群里查看着红点，发着语音微信：“等等，这份资料发出去之前再给我看下。”

  佟欣扫了一眼，然后换聊天窗口：“Jean，方案要抓紧了，至少得提前一天，咱们碰下。”

  程耀看了看佟欣，佟欣埋头仍然在打字，程耀眉头紧皱。

  佟欣正要打电话，忽然手机显示关机了：“手机自动关机了…你的充电宝呢？”

  程耀：“什么充电宝？”

  佟欣：“你刚刚不是说你带充电宝了吗？”

  程耀装傻：“嗯？我有吗？哦！我想起来，刚刚寄存了。”

  “别闹。我一会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接。”佟欣看着岸边，此刻他们已经到湖中心，她提议，“要不，咱们现在回去？”

  程耀：“现在划回去也得一刻钟吧，你来得及？”

  佟欣焦虑。看着佟欣严肃起来的样子，程耀从包里拿出充电宝。佟欣要接过的时候。程耀却没有交出去，而是往回缩了。

  程耀指了指天：“你把眼睛闭上。”

  佟欣不解：“为什么？”

  程耀深呼吸了一口：“闭上。”

  佟欣闭上眼睛。

  程耀：“你知道咱俩出来特别像什么吗？特别像我爸妈带我来这里玩，小时候我爸妈总是美其名曰带我出来玩，到最后都是我一个人在玩，他俩的手机从进公园开始就响，一直响个不停，我一直弄不明白，他们多忙工作，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听我说，你消息不回，公司那不是还有肖一成在的吗，留着他吃白饭的？再说了，他都肖总和林西谈恋爱了，为啥咱俩不行了？”

  佟欣：“程耀老师说得对，那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睁吧睁吧。”程耀递上充电宝：“呐，拿去续电吧。”

  佟欣看着手机，却没有去接：“我的手机呢是自动关机的，你说的对，手机都要自动休息。我当然也要休息啦，今天就好好放松一天吧。然后呢，现在开始，你休息，我来踩。坐稳了，我速度很快的。”

  “行。”程耀爽快地答应。

  佟欣把手机放到一边，看着船和湖面。两人踩着踏板，阳光下，佟欣在笑。程耀看着佟欣，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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