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回过神来，抽屉里，u盘、电子表、永生花安静地躺着。

  林西认认真真地把药品放进去，合上了抽屉。林西起身拉窗帘，却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肖一成静坐在车内，衬衫袖管卷了起来，手肘支撑在车窗上。

  下一秒，肖一成似乎心有感应似的，抬头望向楼上的窗户。

  两人目光交缠，一时间，时光静止。

  *

  两人靠在汽车引擎盖上，林西率先打破沉默：“谢谢你的药。”

  “嗯。”

  “很晚了，你早点……”

  “白天我来你们公司，是想带你去看病。”

  “我……没事。”

  “我担心你。”

  林西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两人又一阵静默后，肖一成低声地说：“不吃辣、不赖床、不去唱歌、爱上运动……”

  林西错愕。

  肖一成看着她的眼睛：“林西，这八年来，还有什么改变是我不知道的？”

  “肖一成……”

  “我带你去老朱饭馆、亲自下厨，给你送药……林西，我这个人从来不会甜言蜜语，只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林西再次沉默。

  “在美国这八年，我从只会煮泡面，到可以烧出一桌好菜；我从以前洁癖龟毛，到现在不管身处什么环境都能坦然适应；我从没有时间观念，得过且过，到懂得自律克制……很多东西，看似变了。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有一件事从未改变——”

  林西仿佛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企图制止他：“肖一成！”

  肖一成坚定地望着林西的眼睛：“林西，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

  “我知道，你还在乎我。你误会我和佟欣的关系，你伤心却极力的掩饰自己；你看到陈潇大晚上来我家，你不开心。语译资金链断裂的时候，你动用自己精心维系的人脉来帮我……西西你对我并非无情。”

  “对，肖一成，我承认……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可——”林西微微叹息。

  “你答应了！”肖一成惊喜，伸手想要去牵林西。

  “可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们是竞标中的甲乙方！”林西躲开肖一成。

  “那就等竞标结束，我可以等！”

  “我承认，你比八年前更优秀了，但是，这份优秀不足以让我重新爱上你。八年前，我对你的要求是变得更优秀，但八年后，我的标准变了。”

  肖一成眼神变得凝重。

  林西低头默了几秒钟后，抬首：“对不起。”

  林西说完，转身离开。

  *

  林西跑回房间，并不开灯。她贴着房门，止不住地喘气。她走到窗边，肖一成还在楼下。

  林西赶紧躲在窗帘后。

  林西手机响，是肖一成发来的微信：“你撒谎的样子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林西拨开窗帘，从缝隙往下看。

  此时肖一成发完微信，坐在车内。过了很久，他抬头看林西的卧室，灯还亮着，窗帘后有人影在动。肖一成又恢复了信心，继续给林西发送。

  林西的手机屏幕上，肖一成再次微信：“我愿意等，等到你这个胆小鬼正视自己的感情。”楼下响起发动机的声音，肖一成驱车离去。

  林西拨打电话给魏天。

  “你们两个轮番折腾我啊？”魏天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是你告诉他的？”

  “什么？哦，你说你拉肚子的事儿？是我说的。怎么了？”

  “他向我告白了。”

  “难怪他之前一直套我的话。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拒绝了。”

  “林西，不是我说你。这些年来，追你的男生也不少，你不是嫌人家高就是嫌人家矮，要不是嫌人家鼻子不够挺，声音不好听，甚至嫌人家香水难闻。你不觉得么，你是在拿肖一成的方式去看待这些人。”

  林西沉默了。

  “林西，你还爱着他。”魏天一语道破真谛。

  “或许吧。”

  “或许？我真是不理解你啊。”

  “魏天，到了我这个年纪，感情只占我生活10%。如果因为这10%影响剩余的90%，得不偿失。”

  “没有你想的那样。”

  “当年我那样奚落他，还有我们现在的工作关系……我和他之间，不确定性太多了。”

  “不确定性指的是？”

  “现实不是童话。再相爱的人，会有争吵矛盾甚至决裂……但我现在的状态不能承受任何变数。”

  “你是说你申请去联合国的事情？”

  “这仅仅是变数之一。”

  “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啊，挂了啊？”

  不等魏天再说话，林西就挂断了。她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怅然。

  *

  卧室里，佟欣正在命令皮特睡觉，只见皮特满屋子乱跑。

  皮特用英语说道：“No，No，No!”

  “我再强调一遍，没有冰激凌！”佟欣双手抱在胸前，对皮特严厉地说。

  “No  ice  cream,  no  sleep.（不吃我不睡！）”

  “中医都说了，你呼吸道不好，必须要戒掉冰激凌。”

  “American  doctors  said  it’s  ok。（美国的医生说ok的！）”

  “你爱睡不睡，不睡拉倒。”

  佟欣把台灯关上，皮特喊累了，倒在床上逐渐安静下来，慢慢睡着。

  佟欣坐在一旁打开手机，手机屏幕显示十一点十分，有新邮件提示。她点开，发件人肖一成，内容是批复季度预算，发送时间两分钟前。

  佟欣轻轻走出房间，来到肖一成房间门口，敲门进。

  肖一成坐在电脑面前敲代码：“白天和几家供应商对了一天brief，语译2.0的方言识别能力测试还没核，还是要跑一下程序。”

  佟欣蹙眉：“跑程序？”佟欣走到肖一成身后，屏幕上是一堆代码。“debug的事情不是Marco在负责吗？怎么你亲自在捉？”

  “Marco上午把架构发给我的，本来下午应该批复给他，但白天不是在外面嘛，明天就安排内测了，现在让他改不一定能达到效果，不如我顺手跑掉。”

  “这么拼，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

  “冲冠一怒，炒掉了中介公司。”

  “我要不是特事特办，走正常流程，你觉得公司那帮人会答应吗？拖着拖着，就到了招标时间，那我们就很被动了。”

  佟欣盯了肖一成几秒，仿佛发现了什么：“这么累，还……心情不错？”

  肖一成挑眉，默认。

  佟欣：“和她有进展？”

  “我表白了。”

  “哈？她答应了？”

  肖一成嘴角泛起一丝笃定的笑容：“拒绝了。”

  “那你还笑得出来？”

  “我确定，她还爱我。所以，我可以等。”

  佟欣被他的自信逗笑了。

  *

  高教授洋房的客厅中央，摊开着一个29寸的行李箱。

  赵阿姨拿着一张物品明细，正在一件件的清点，嘴里念念有词：“莎莎啊，燕窝和花胶我放在右上角的袋子里，你开箱的时候轻一点。”

  谭莎莎正在化妆，乖巧地答应。

  “安神香薰精油我放在最小的袋子里。哦，你防晒霜带了吗？”

  “带了。”

  “带了几瓶？够不够？你日光性皮炎，要多涂啊，最好就是别晒太阳。否则一旦发作很麻烦的，还是在外地，我们照顾不到。”

  “王阿姨您放心，只要不是剧烈暴晒，没问题的。”

  王阿姨最后确认，要合上行李箱。

  谭莎莎：等一下。

  谭莎莎把卷发棒塞进行李箱。行李箱合不上了，谭莎莎按了按，总算勉强关上了。

  司机吃力地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阿姨目送车子远去。

  *

  高铁站的安检处，魏天在等人。

  只见谭莎莎匆匆忙忙跑进来，冲他挥手。

  魏天盯着她手里的小包：“就这么点行李？”

  刚说完，小红帽把大箱子往前一放。魏天惊呆了。

  谭莎莎看了看魏天的书包，也有些尴尬：“要、要去七天呢……”

  魏天哑然失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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