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成立刻约见佟欣，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她，佟欣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敬格资本？劝你慎重。”

  肖一成不解：“为什么？”

  “敬格的孙有为是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让他投资，恐怕他要的会更多！”

  “资本的博弈就是拉锯战，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佟欣敏感地察觉到这不像是肖一成一贯的态度，问他：“谁……提议的敬格？”

  “一个朋友。”

  “是她？”

  肖一成默认。

  佟欣肯定的语气：“老肖，她想帮你。”

  “想多了。她有条件。她要语译上市的单子。”

  佟欣笑着摇摇头：“你心知肚明，这只是林西的一个借口。别孩子气了，承认吧，你就是放不下她。”

  肖一成沉默不回答。

  佟欣拿起他压在文件最下层的一份简历，晃了晃，念道：“2014年，林西被华声翻译公司破格录取为同传译员，入职一年，即因出色表现入选世界消费者大会、农业贸易会等多个大型赛会，担任口译服务的主力同传译员；入职三年，合作客户满意度接近100%，被大量重要客户指定担任译员，并且为公司开拓口译市场，当年为公司提供销售线索近300万；入职五年，升为助理首席口译员，后转入大客户部，是华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部门总监。”

  肖一成尴尬的解释道：“在公司没看完……所以就把简历带回来了。”

  “肖一成，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

  “是没心虚呢？还是没有对她旧情难忘？！”

  肖一成恼羞成怒道：“都是！”

  佟欣从简历下拿起一张宝丽莱照片，是林西在老朱饭馆扔进垃圾桶的那张：“……这照片看上去，可有些年头了。”

  肖一成被揭穿后直接黑面，佟欣笑了。

  *

  林西疲惫地开门进屋，惊讶地看着李奶奶和程耀正在客厅整理东西。林西地问程耀：“你怎么在这儿？”

  李奶奶笑呵呵地介绍道：“耀耀的奶奶是我的亲妹妹。西西，他要在这里参加滑板协会的集训，暂住我这儿一个月，你……没意见吧？”

  “李奶奶，这是您的房子，当然您说了算。”

  “我刚刚才知道耀耀现在是你们公司签约的自由译员，这就是缘分啊！耀耀以后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许给林西添乱。”

  程耀全程斜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听到李奶奶的话，他做了个yes的动作。

  李奶奶往房间走去：“好了，我老人家先去休息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李奶奶走，剩下林西和程耀大眼瞪小眼。

  程耀质问林西：“怎么白天没回我微信？”

  “有事，你在群里说就可以，有专门的人会负责对接。”

  程耀双手环胸：“过河拆迁，真现实。”

  “这是我们公司的流程。”

  “我是你招进来的，我只对接你。”

  两人对视，程耀坚定的目光，林西半响之后，举手妥协：okok！

  *

  肖一成给孙有为拨去电话，约他见面。孙有为爽快地安排他和佟欣来到公司。会议室里，视频正在播放语译翻译机的宣传视频，直到视频结束，孙有为一直面无表情。

  佟欣刚想要开口询问，孙有为举手制止了她的话头，眼神盯着肖一成：“你和林西是朋友？”

  肖一成点了点头。

  孙有为追问：“哪种程度的朋友？”

  肖一成迟疑着。

  佟欣很是疑惑：“孙总，您看这话怎么说？”

  “普通朋友有普通朋友的帮法，好朋友有好朋友的帮法，男朋友……有男朋友的帮法。肖总，你是哪一种？”

  肖一成感到自尊心受挫：“孙总，这三种帮法都不需要。”

  孙有为冷冷一笑，对他的“志气”不屑：“如果没有私人关系，我们敬格为什么要投资语译？智能翻译对于我们敬格来说完全是陌生赛道，风险很大。”

  佟欣好言好语地接过话头，缓解尴尬的气氛：“孙总，在商言商，我们会让投资人获利，具体的方式都在项目书里了。”

  孙有为低头随意翻阅了几页：“投资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必须要一票否决权。”

  肖一成立刻道：“抱歉。”

  “大家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云腾的丹尼撤资了。TLA前几天对你们抛出了橄榄枝，但是你们没有接，说明条件很苛刻。如果你们有其他选择，今天不会站在我这里。机会只有一次，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孙有为撂下狠话，看手表时间：“我还有个会。失陪了。”

  *

  佟欣对肖一成提出，再跟TLA谈谈，或者是接受孙有为的条件，都被肖一成否决。

  佟欣被他气得跳脚：“老肖，咱们账上没钱了！”

  “我那套房子抵押了，下周就能放款。”

  “你疯了？”

  “起码还能撑一段时间。”

  “如果始终没人愿意接受我们的投资条件呢？你有几套房子能抵押？”

  “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清醒一点！资本市场从来就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前有程耀的视频，紧接着就是丹尼撤资，在外界看来虽然这中间没有因果联系，但就是我们产品有问题。”

  “语译的翻译机是最好的！”

  “但投资人不知道！如果你坚持己见，我就启动董事会表决程序。”

  两人对视，僵持不下。

  肖一成的手机微信视频响个不停，他颓然地点开手机，赵晋远兴奋的声音传来：“老铁，给你看一个东西！”

  肖一成举起手机给佟欣看，是一段赵晋远发来的视频：视频标题——惊了！在山区旅游遇到的小孩，英语竟然比我还溜！

  视频内容是游客用手机拍摄的，摇摇晃晃的镜头里，背景是山村的草原，黑黝黝、脸上有着高原红的一个小男孩腼腆地笑着在给游客指路，他手里拿着放羊的鞭子，袍子上插着一个语译翻译机，往村里的方向指着。

  小男孩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说道：“沿着这条路走就能看到宾馆了。”接着传来一段标准的伦敦腔翻：“Go  down  along  the  road  and  you  will  see  the  hotel.”

  画外音视频拍摄者一阵惊呼，中间夹杂着“天呐”“wow”。

  视频播放结束，肖一成解释解释说：“还记得我们在产品测试初期，捐给当地100台测试机器吗？在语译翻译机的帮助下，当地学生英语书面水平大幅提高，而且精准解决了英语学习困难的问题：口音。目前这个视频的播放率已经突破300万！”

  佟欣意识到什么，激动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立刻联系媒体，增加热度、稳住曝光！把‘语译  指路界良心’这个话题带起来！”

  肖一成表示肯定：“我已经找人联系了这个男孩，和他商量进行一个深度内容合作，同时我也在对接当地政府，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成立帮扶专案，扩大翻译机发挥更大的效果，当然同时增加我们的品牌价值和社会声量！“

  佟欣和肖一成对视一眼，眼里有光，佟欣忍不住感叹：“太好了，老肖！”

  *

  很快地，山区男孩英语朗诵视频就在各大商场等公共场所播放。视频里男孩脸上仍然有着高原红，穿着整齐的衣服，在话筒面前流利地用英文朗诵海伦·凯勒的散文《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屏幕上打着“鸣谢语译翻译机，在少年心中播下梦的种子”。

  好多路过的小男孩小女孩都被视频吸引，争抢着要爸爸妈妈买翻译机。

  肖一成回家时路过酒店公寓的大堂，看到大堂经理神态自若地拿着语译翻译机，对小朋友指路。小朋友听完快乐地点点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大堂经理把翻译机放进口袋站起来，前台服务人员走过来，肖一成听见另外一名服务人员走过来说：“现在这台机子超火的，都要预售，我准点抢的都没发货！”

  肖一成默不作声地走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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