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七温热的小手抓着李小草冻得冰冷的爪子。

  不容忽视的温暖温热着李小草长期备受冷漠的心。

  好暖！

  挣脱不开，李小草下意识回握住顾七七的小手。

  软乎乎的，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贴得更紧。

  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李小草有些惭愧和不安。

  七宝妹妹这么小，她的手万一把她冰着了怎么办？

  顾七七拉着李小草一路进了院子。

  李小宝也跟着一摇一晃走了进来。

  “肉，肉肉！”李小宝一进来就闻到了院子里的肉香味，嘴里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念道。

  董玉兰没管那小子，回屋去翻顾锦泽他们去年穿小的棉衣。

  李小草这个月刚满五岁，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着瘦瘦小小的。

  董玉兰只能翻出顾锦安穿小的棉服。

  棉花一直都是紧俏货。

  买棉花不光要花钱，还要棉花票。

  在七宝为这个家提供棉花之前，大家的棉服也是穿了一年又一年，大的穿了小的穿，时间久了，里面的棉絮都开始发硬不暖和了。

  顾锦安的那身棉服除了补丁叠补丁，总体还算蓬松软和。

  再怎么也比小姑娘身上的稻草强。

  董玉兰将小姑娘叫到屋里，让她脱掉了身上裹着稻草的衣服。

  小姑娘里面的内衬看着又宽又大，上衣脱下露出里面瘦得凸显骨头的身躯……

  董玉兰蹙着眉，将顾锦安的棉服给小丫头套上，紧接着又去那堆旧衣服里面翻找。

  最后找出两套秋衣，一套夹棉。

  她催促李小草将身上宽大不合身的内衬脱掉，穿上锦安穿小的秋衣。

  怕小丫头害羞，董玉兰特意走出房间。

  李小草换上秋衣秋裤，又穿上夹棉，接着外面穿上董玉兰给她的那套棉袄棉裤。

  上身之后暖和和的，一点儿也不冷！

  李小草终于不哆嗦了，整个人都站得直了些。

  顾七七从灶屋拿了个肉包子进来，塞到李小草手里。

  “吃！”

  李小草拿着暖呼呼的肉包子，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

  “再不吃等下你妈来了，这包子就进了李小宝的嘴！”顾七七冷不丁吐字道。

  李小草身躯一颤，突然张嘴，大口大口吃起了肉包子！

  肉包子皮薄馅厚，一口下去满嘴的肉香。

  李小草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又冷又饿的她，三两下就把整个包子吃完了。

  一个肉包子下肚，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董玉兰又从屋里找来锦安穿小的棉鞋。

  这群小子成天到处跑，鞋底都被磨得不成样了。

  但好歹里面夹了点棉，比小丫头脚上那双单鞋强。

  “快换上，都是你锦安哥哥穿小的，别嫌弃！”

  “谢谢董奶奶，小草不嫌弃！”李小草连忙回道。

  她接收到的是董奶奶和七宝妹妹满满的善意。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像她们待自己这么好过。

  李小草刚换好棉鞋，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院门只轻轻合上，随手一推就能推开。

  王彩霞一会儿没见到儿子便出门来找。

  推开院门就看见儿子李小宝站在顾家的灶屋门口要进去。

  可惜灶屋门上落了一把锁，钥匙被七宝顺手抽走了！

  “小宝，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姐姐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王彩霞走进院子，看着李小宝问道。

  “肉，肉肉，吃肉肉！”李小宝指着顾家的灶屋门，嘴角口水流了下来。

  听到声音的董玉兰从堂屋走了出来：“李家媳妇儿来了！”

  “是啊婶子，我家小宝跑你家来了，我过来找……”

  王彩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董玉兰身后。

  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李小草，王彩霞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草，你这是？”王彩霞喃喃。

  “不是我说你这当娘的，冬天这么冷，你怎么给孩子裹稻草，就算是女娃子也不该这么作贱！”

  “她身上穿的是我们家孩子穿小的，你家男人在部队里当营长，孩子裹着身稻草说出去丢得是你家男人的脸……”

  “以你男人的津贴总不至于给孩子穿身暖和的衣服都做不到吧？”

  ……

  董玉兰本来也不想管别人家的事，但王彩霞确实是做得太过分了。

  自己身上还穿着件破棉袄呢，结果轮到孩子，只给裹身稻草。

  冬天外面到处冷飕飕的，就算穿身棉袄都觉得冷，更何况是单衣裹稻草。

  还有李小草这孩子瘦得，她都没忍心看。

  这简直不像是当娘的养出来的娃。

  “婶子，不是我不想给娃穿暖和，你是不知道冬天棉花有多难买，小草整天在家啥事也不干，只要不出门，躺被窝里冻不着她！”

  王彩霞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好了，小丫头片子一个，长大了迟早是别人家的，养那么好不是亏本么？

  她能给她饭吃不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王彩霞的目光又盯着李小草身上的棉袄看。

  心想这身衣服给大嫂家的柱子穿正好。

  柱子今年四岁了，个子和李小草差不多。

  其实以李向东在部队当兵的津贴，养他们一家四口勉强还过得去。

  但耐不住王彩霞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自家重男轻女也就算了，她还把家里的好东西接济大伯一家。

  李向东他哥李向阳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最小的柱子只比李小草小一岁。

  王彩霞觉得生了儿子就是李家的种，怎么都比李小草这个将来要嫁出去的女儿强。

  但凡家里有好东西，王彩霞首先紧着儿子，剩余的都给大伯一家寄去。

  李向东就算现在当了营长，津贴也是不够用。

  只因为一半的钱要顾自己小家，另外一半的钱还要被他媳妇给大哥一家寄去。

  李向东对此没什么意见。

  毕竟从小到大，他哥对他不错，现在他有点能力帮助大哥一家也是应该的。

  李小草被她妈王彩霞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双手下意识抱住身上的衣服。

  到底是在顾家，王彩霞不敢太过，同董玉兰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儿子、女儿回家去了。

  李小草一步三回头，出门前对着董玉兰千谢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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