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记忆轮回算不算好处？”这被称作金老怪的虚影笑道。

  “轮回…天道竟允诺了你此事？”尹老翁有些不可置信。

  “自然，虽然原始大陆的轮回之路并不完整，但只要天道出手，依旧是能让我等身怀今生记忆进入下一轮回，且能选择转世为何等种族。”

  金老怪略带深意的望了尹老翁一眼。

  “尹老头，我记得你可宝贝方才那个傀儡，甚至将那傀儡当做女儿看待，难道你愿意将那傀儡丢在世间？”

  “你想说什么？”尹老翁自然明白此话其中的含义，但他尽量不往那方面去想。

  “呵呵呵…尹老翁你当真以为天道是那么容易战胜的？只要不击败天道，其他小世界永远不可能成长为第二个原始大陆。就凭十大上古种族那些至尊？只要他们敢回到原始大陆，天道挥手之间便能灭杀他们！”

  闻言，尹老翁皱了皱眉。

  金老怪继续道。“别以为你等收集小世界的本源之力能瞒过天道，此番天道便是让我前来劝你，莫要一意孤行，做无用功。若你帮天道做事，天道便让你身怀记忆进行轮回！”

  尹老翁眉头皱得更深了，以金老怪的话来看，原始大陆天道似乎并不知千雪的情况，还在以为自己等人是在筹划帮助小世界成长一事。

  真是如此吗？

  若天道无法感知到虚空内的事情，那虚空边缘的空间壁垒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是天道所布下的？

  或是说，天道全都知道，但以此来消除自己等人对千雪的戒心，无条件的培养千雪，最后再收割千雪？

  眼下尹老翁脑海中就似一团乱麻，理不清思绪。

  不过，他很快便平复了情绪，淡然问道。“金老怪，你认为天道真会信守承诺？上古时期有那么多种族站在天道那边对付十大种族，结果呢？又有几个强者真的转世重修了？”

  金老怪的虚影颤抖了几下，因为尹老翁所言非虚。

  “原始大陆天道真能让你携带记忆轮回？我看未必，那些轮回的强者转世重修后为何要更换尊号，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尹老头你不必再说，我定不会让你等如愿，无论原始大陆的轮回到底是何情况，总之比变成魂魄进入冥界被冥界鬼物生灵吞噬要好得多！”金老怪虚影闪动，化作一道金光向尹老翁袭去。

  “欲在我体内留下印记？休想！”尹老翁周身阴之道涌动，原本那死气沉沉的气息不复，转而爆发出强大的威压。

  附近那些游荡在虚空中土石皆被湮灭。

  金光的速度也被限制。

  “呵呵呵…尹老头，此番出动的至尊可不止我一人，在你寻到十大上古种族遗民之前，我等定能寻到你！莫要再做无用功，劝你乖乖顺从天道的安排，还有一丝转世重修的机会。即便轮回是一个骗局，那也是生死有命，不可强求！难道你想让当今的世界变成上古时期那样，生灵涂炭，各族血脉传承断绝？”金老怪再度劝说道。

  此时，尹老翁也想明白了。

  原始大陆天道应当还未发现千雪，倘若天道将千雪体内世界衍化出阴间一事隐瞒起来，只需千雪展露出体内世界，强者们便会直接倒戈。

  由此可见，天道不可能隐瞒此事。

  难道……原始大陆天道只能感受周遭小世界的变化，但无法查探小世界内的情况？虚空边缘的空间壁垒估计也非天道所设。

  也就是说……天道应该还未突破到至尊之上。

  尹老翁觉得他快触摸到真相了。

  他也不会主动暴露千雪的存在，若是让天道知晓千雪领悟了阴阳两道，那将会面临更多的追杀。

  毕竟，金老怪这种为天道办事的强者，体内估计存有天道留下的手段，通过这些强者，便能知晓虚空内所发生的事情。

  “老夫等着，尔等大可进入虚空来寻老夫！”尹老翁全力催动阴之道，湮灭冲杀而来的金光，虚空震荡，隐约露出另一层次的空间。

  虚空之下为虚无。

  那里才是真正的生命禁区，被吸入虚无的生灵，无一能活着出来。

  金老怪来此的只不过是一道虚影，自然不是尹老翁本体的对手。

  “这是你不识好歹，休怪我等之后不顾及情义！”虚空中只留下一道声音飘荡。

  尹老翁深深地望了一眼乱纪元小世界原本所在之处，旋即瞬移而出，没入虚空深处。

  他释放一道神识，进入体内世界，与千雪等人对话。

  “千雪小友，你便在老夫的体内世界修炼，以之前剩余的冥河之水和阳之道韵灵液，应该足够小友突破到洞天境中期。突破之后，小友你便带着茗丫头离开，原始大陆的至尊大能们已盯上老夫，之后便不能为小友护道了。”

  虽然尹老翁也想在千雪的体内世界中进行轮回，但局势使然，并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影响大局。若尹老翁真是那种人，方才就与金老怪一同返回原始大陆，然后将千雪交给天道。

  “尹前辈…原始大陆天道发现我的存在了？”千雪也有些紧张。

  目前她可谓是势单力薄，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尹老翁。至于其他得到十大上古种族传承的生灵，尹老翁此次都没有将他们请来，想来其立场并非坚定地站在十大上古种族这边，她自然也不会去相信那些强者。

  尹老翁摇头道。“不是，天道是察觉到乱纪元小世界崩碎并消失，因此派强者来查探，应当是怀疑我们准备培养一个小世界。但天道另外还派了数名至尊大能进入虚空追杀而来，以老夫的寿元撑不了多久。”

  “父亲…”

  一旁的尹茗闻言，面上尽显哀伤之色。

  “茗丫头你以后就好好跟着千雪小友，明白吗？”尹老翁郑重地说道。

  “我明白了……”尹茗垂着脑袋，情绪愈发低落。

  而此时，尹老翁在虚空中不断瞬移，每次瞬移之后，便会撕裂一片空间，进入小世界之查探其中的情况。

  若空间裂缝那一边是原始大陆，在撕裂空间的瞬间，尹老翁会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连忙瞬移遁走，以免被原始大陆的天道和其他至尊大能锁定。

  虚空广袤无垠，即使有十位至尊强者进入虚空搜寻尹老翁，神识受限，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遇上。

  再者说，可能会擦肩而过，尹老翁进入小世界没多久，至尊大能正好寻来，没见到尹老翁，然后便离开了。

  无论是虚空何地，皆有虚空罡风存在，气息只能在原地保留一两息时间，随后便会随虚空罡风移动，这也是为何在虚空中极为容易迷路的原因之一。

  尹老翁的体内世界当中。

  千雪化出一道分身陪母亲、炎晴、以及韩蕊等人，她本体则是泡在一个池子里。

  身侧分别是冥河之水和阳之道韵灵液，突破洞天境之前，她修炼阴阳两道，已经经历过从零到一，从一到十的环节，如今修炼阴阳两道的速度愈来愈快。

  周身还有各种机缘萦绕，大量的本源之力和法则之力涌入她体内。

  且千雪吸收了整个乱纪元小世界，如尹老翁所说，千雪和韩思雪同出一源，此番对于千雪的提升很大，就像是醍醐灌顶。

  换一种说法，相当于韩思雪将修为直接渡给女儿。

  因此千雪如今距突破洞天境中期没多远。

  随着时间推移，乱纪元世界彻底和千雪的体内世界融为一体，且阴阳两道不断加快衍化体内世界，眼下体内世界的地域，是刚突破洞天境之时的近十倍。

  “达十二倍时，能突破至洞天境中期吗…”千雪从尹老翁那得知的情况便是，体内世界的地域每达到初入此境界时的十二倍，便能突破至下一境界。

  “感觉也不是很难…以我如今的修炼速度，无需五年便能突破。”她大概估算了一下。

  然而，千雪最终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

  四年后，她体内世界的地域扩大到原来的十二倍，但没有突破的迹象。

  又过二十年，达二十四倍，依旧没有突破。

  反倒是对轮回之道的领悟更深了几分，体内世界中的生灵随着地域扩大而增多。那些寻常动物、植物以及昆虫虽然没有三魂七魄，但也存在着灵魂，体内世界的轮回过程从未停止。

  但距离领悟轮回之道还有一段很长的路，不过随着体内世界地域扩大，生活在其中的生灵越来越多，领悟轮回之道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期间，炎晴的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从起初的法台境初期攀升至法台境后期，对于功法的领悟同样精进了不少。

  可能因为有韩蕊在的原因，这二十多年来，原始大陆所派出的至尊强者还未寻到尹老翁。

  又过了几年，千雪依旧没有突破到洞天境中期。

  之所以尹老翁想让千雪突破中期后再离开，也是为了千雪的安全着想。虚空生灵一出生便是洞天境修为，虽不能像原始大陆内的生灵那般，诞生出体内世界，但实力却是真的，且虚空乃它们的主场。

  即使千雪动用仙阶法宝和阴阳两道，也不一定能战胜洞天巅峰的虚空生灵。

  面上至尊境的虚空生灵，更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许是因为众人的运气都用完了，天道派出的至尊强者最终还是寻到了尹老翁，并且还是两名至尊强者！皆以本体前来。

  “呵呵呵…尹老头，这下看你往哪里跑，好好的安度晚年不好吗？非得与天道作对。”其中一至尊大能正是那金老怪，他戏谑地望着尹老翁。

  尹老翁不予理睬，而是神识探入体内世界。

  “千雪小友，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尹老翁的神识虚影看上去十分虚弱且挫败，原本还以为能借助千雪的体内世界转世重修，终究还是没那个福缘。

  眼下千雪并未领悟轮回之道，无法干涉阴间轮回一事，就算留下一道残魂，也会被抹去记忆进入轮回，而且不知道会变成何等生灵。

  除非千雪能在二十年内、也就是尹老翁残魂消散之前领悟轮回。

  眼下尹老翁也看开了，千雪本就不易，何必再给千雪多增压力？

  千雪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放下了执念，面上带笑。“千雪小友，此番有两名至尊大能前来，都与我实力相当，我一人怕是扛不住，需借用小友的仙阶法宝。”

  话音刚落，千雪手指上的储物戒指光芒一闪，一柄纯白色的长剑和一把大刀出现在场中。

  “尹道友，今日我等便陪你和外界那两个家伙痛快的战一场。”长剑和大刀颤动，各自现出一道仙风道骨的老者虚影。

  “三位前辈……”

  见此一幕，千雪不由垂下头去。

  “千雪丫头，不必伤心，我等本就是已经逝去之人，从走上与天道抗争的这条路后，便已知晓我等的结局。如今的我们也只是一道残留的神识，不久后便会消散，眼下能发挥余热正合我等之意。”

  尹茗望着尹老翁，眸中尽显不舍之色。

  “茗丫头，你也得长大了。”尹老翁抛出一面古镜。

  “此法宝当中有为父的一道神识，想为父之时可在其中见到我，待会丫头你亦能从其中见到为父的雄姿。”

  “嗯……”尹茗也知此事不存转圜余地，其实她想留下来陪着父亲，但她知道父亲最大的心愿便是让自己好好活着，她紧紧握住古镜。

  滴答滴答……

  一颗颗眼泪滴打在古镜上，古镜似乎受到了牵引，镜中呈现出以往她与尹老翁生活的一幅幅画面。

  千雪叹了口气，郑重地说道。“前辈，你可留下一道残魂，说不定我很快便能领悟轮回之道，到时……”

  不待千雪将话说完，便被尹老翁摆了摆手打断。

  “生死有命，老夫没有此等福缘，再怎样强求也是无用功。若你们两个丫头之后领悟时间大道，倒是能回到过去救下老头子。”

  至今，尹老翁仍在用虚无缥缈的大道来宽慰尹茗，不想让女儿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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