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的碎裂，犹如放开了奔马的缰绳。

心理上最后一层屏障破碎之后，柴烈火反而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然而又不是真正的平静，大致应该相当于在看恐怖片的时候反而会睁大眼睛那种感觉。

白纱莘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远远不到失去战斗力的状况，这时她一边调息疗伤一边警戒着四周。

玛丽呆滞地望着对面，不知所措，玉玄剑和玉玄空则跌坐在地上，过于惊讶的神情令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唯独玉徳彰，渴望的目光开始渐渐转化为贪婪。

墙壁对面依然是一间密室，不过规模甚至比这边还要大一些，到处都洋溢着令柴烈火痛苦的绿光。

密室本身就是池子的模样，大约能没过一个常人的深度，填充着水池的当然不是水，而是绿莹莹的粘稠流质。

明明只是个池子，里面的绿色物质却一点都不老实，竟然慢慢地在水池中转动，所以在正中央形成了规模相对比较缓和的漩涡。

奇异的景象却不仅仅这些。

也许根源就是绿色的液体，也可能是某种特殊道具在发挥作用，水池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形状复杂的圆形图案，如同传说中的魔法阵一般，数百道细小的绿光沿着一定的轨迹慢慢流动，彼此结合，形成了魔法阵本身的形状。

有一个词可能足以形容绿色的池子——祭坛。

没有庄严的神像也没有祈祷的信徒，静静自己流淌着的绿色池子散发着与气氛完全不符的神圣光芒。

可是在柴烈火的心中依然只有无边无际的厌恶，如果可以远离就绝对不可能接近。

在绿色这个概念已经被极端扭曲的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心中的第一印象是“生命的颜色”。

是的，即使心中充满厌恶，柴烈火也依然不得不承认池子当中孕育着无法想象的生命力，这个词也许有点抽象，并不能说服任何人，但只要想想初春碧绿的枝头就能够明白了。

可是大自然当中的绿色是真正的生命，池子当中的生命却透着一股虚假。

“渡过死亡的尽头抵达碧玉的圣园，缠绕着火焰的铁车载着将要归去的亡魂，沐浴不死之光的骸骨重新生出肌肉，苍老的皮肤重现年轻的光泽，老迈昏聩的头脑重新点燃了灵智，踏上不死之路的重生者回到了阳光之下，经由不朽之门而踏上地面……哈哈……哈哈啊哈……”

口中念着意义不明，诡异而混乱的词句，玉徳彰跪在地上高高地举起了双手，眼眶当中洋溢着狂热的泪水。

“啊……老……老爸……这是……”

玉玄剑被父亲的怪异反应吓得六神无主，却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

“不好！有问题！”

玉玄空就显得比他的兄长更有担当，他更早一步察觉到了父亲的异变，借着一股狠劲站起身来。

“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柴烈火强忍着身心的痛苦向前迈出了一步，可是光这一步就已经十分艰辛，顶着身心两方面的压力，只是迈开步子就已经非常辛苦了。

“这就是不死的祭坛……传说中羽化之术……哈哈……老东西你也没想到吧！是不是以为能瞒着我一辈子！一家之主本来就不该是你！”

玉徳彰全身涌出了兴奋的力量，三两步爬到荡漾着绿光的池子边缘，本来就全是横肉的脸已经不再掩饰心中的贪婪，他张开了大嘴狂笑着，任凭口水从嘴边淌下。

“不行！”

玉玄空爬起之后伸手就去抓池子旁边的父亲。

“来啊！我分给你们！我把不死的力量分给你们呀！看我是多么的慷慨！哈哈哈哈！”

玉徳彰毫不犹豫地跃进了池子，本来还算柔和的绿光在他的瞳孔当中迅速变得刺眼，紧接着吞没了他所看到的世界。

“老爷——啊啊啊！”

玛丽居里玉徳彰最近，伸手之后却没有抓到，自己却失去了平衡一头栽进池子当中。

哗——

池子比想象中更深，接连溅起两簇水花。

”不……不行……不行啊啊啊啊！”

玉玄空傻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岸边，眨了眨已经发木的眼睛，突然无助地跪在地上放声大叫。

“玄空，玄空你振作一点，这不是你的错！”

玉玄剑好不容易挪到弟弟身旁，毫无效果地不断安慰她他。

“那个……真的是能让人不死的能量吗？”

白纱莘贴近了柴烈火的身体，轻声询问道。

“怎么可能……”

柴烈火低沉地叹了口气。

是啊，世间怎可能真的有长生不死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徳彰庞大的身躯突然冒出水面，全身上下都泛着半透明的绿光，在不断的狂笑当中，他的身躯像被放了气一样不断变得干瘪，一张脸很快就变得只有一层皮肉，仿佛一具骷髅。

狂笑变成了挣扎，但再怎么挣扎都无法脱离绿色液体的侵蚀，最终水池还是平静了下来。

掉进去的两个人也没有在度出现，绿色液体也依然慢吞吞地旋转，只不过多了一些细碎的小小气泡。

“不——”

玉玄空猛地一声大叫，一头向电梯撞去，他的力气很大，甚至把慌乱之时抓住他身体的玉玄剑也一起带进了电梯，之后电梯的门立刻就关上了。

“喂！”

白纱莘想要警告，但为时已晚，只能等待下一波电梯。

“算了。”

柴烈火摇了摇头，示意白纱莘不必太紧张，两波电梯之间距离很短。

“达令……不，师匠，你知道那个池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吗？为什么只有你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白纱莘按下了电梯之后，背对着柴烈火，假装不太在意地问道。

“现在知道了大约一半。”

柴烈火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机械地点了点头。

“嘛……算了，感觉很复杂的样子，就算问大概也听不懂。”

电梯降下之后，白纱莘却放弃了这个问题，大步走进电梯，转过身对柴烈火微微一笑。

“谢谢。”

柴烈火勉强笑了笑，感激地望着白纱莘的脸，胸膛也变得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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