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有人替溥姨娘说话，知道贵妇人的身份后，都纷纷闭嘴。

  各人自扫门前雪，他们可没那个胆量惹上京兆府尹的儿子和爱妾。

  小胖墩见惯了这种场面，更加得意。

  “都说了，这是本公子的东西，不识抬举！”

  小胖墩上前，又狠狠踢了储灸一脚。

  “啊！”储灸吃痛，泪水夺眶而出。

  有一瞬间，储灸想亮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父亲的为人，又歇了心思。

  相府有19位公子，一个普通又不得宠的庶子罢了，京兆尹根本不怕。

  拉出姐姐这张大旗？

  储灸刚有这个想法，就被自己掐灭。

  姐姐新婚第一日，他不能拿这件事坏了姐姐的心情。

  忍吧，在书院不也是如此，忍忍就过去了。

  储灸隐忍惯了，决定让出徽墨。

  一块墨碇而已，不值得。

  溥姨娘也跟儿子一样的想法。

  她在大夫人二夫人手下讨生活，最近好不容易因为女儿有些起色，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害了儿子在女儿眼中的形象。

  女儿身在王府，总有管不到的地方，她更不能因此事惹得大夫人二夫人不喜。

  见溥姨娘和储灸不反抗，贵妇人和小胖墩满脸得意。

  五百两已经放在桌上，贵妇人伸手就要夺走掌柜手中的墨碇。

  “拿来！”

  一方嚣张，一方隐忍，众人都以为接下来没有好戏看了，正打算离开。

  “这位夫人，墨碇已经付过钱，是这位公子的。”

  是掌柜的声音。

  掌柜发话，两个机灵的小二上前扶起溥姨娘和储灸。

  掌柜装好墨碇，亲自送到储灸手中，“公子，您拿好。”

  这样的变故，众人都没料到。

  贵妇人一脸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

  掌柜拱手，彬彬有礼，“银货两讫，墨碇就是这位小公子的。”

  能当上京城最大书斋的掌柜，自然要了解京城各家权贵。

  哪家不能惹，哪家是软柿子，掌柜门清得很。

  储灸刚进门，他就知道，对方是舟王妃的亲弟弟。

  舟王昨日娶妃多风光，舟王妃的弟弟，那是等闲人可以惹的吗？

  他本以为储灸和溥姨娘会亮出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等了许久，这两人竟打算妥协。

  他们愿意妥协，掌柜可不敢。

  日后舟王妃追究起来，他该怎么解释？

  收了银子，东西就是储灸的。

  他只要把东西递到储灸手上，之后储灸如何处置，他管不着，也犯不着管。

  只要脱清自己的关系就行。

  储灸看着手上的墨碇，有些傻眼。

  掌柜竟然帮他们？

  贵妇人和小胖墩被掌柜下了面子，脸色不太好。

  小胖墩想找掌柜理论，被贵妇人拉住。

  能在京城开书斋，还是京城第一书斋，背后东家的势力定然不小。

  她虽然跋扈，但不傻。

  掌柜只是把墨碇交到储灸手上，并没有其他作为，就表明他不会掺和。

  那么，就怪不着他们了。

  “儿子，喜欢那快墨碇吗？”

  小胖墩答：“喜欢。”

  “遇到喜欢的东西，怎么办？”贵妇人继续问。

  小胖墩眼前一亮，“抢！”

  溥姨娘面色惊恐，急忙拉上储灸往外跑。

  “快，跟上他们！”

  小胖墩嗷嗷叫，吩咐跟来的几个小厮。

  他面色红润，比刚才还要兴奋。

  此时，掌柜已经离开，往里间去了。

  围观众人本以为掌柜是替储灸和溥姨娘鸣不平，见他如此，又倒吸一口凉气。

  一连几次反转，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走，我们也去看看。”

  惊诧过后，众人再次转移阵地，想看看小胖墩会如何欺负储灸。

  掌柜打了小胖墩的脸，小胖墩会不会生气，从而把气撒在储灸身上。

  溥姨娘和储灸一路奔逃，却终究跑不过终日在外奔走的小厮。

  才出书斋，两人就被小厮围了起来。

  “看你们往哪跑！”

  小胖墩叉着腰，一脸神气，从小厮身后走出来。

  街上百姓听到声音，都伸头朝这里看。

  权贵欺压百姓的事他们见多了，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倒霉蛋要遭殃。

  事已至此，不能隐瞒身份了。

  要是相府知道他们当街被人殴打，肯定怪他们丢了相府的脸面。

  溥姨娘和储灸刚要说话，就被两个小厮各扇了一巴掌。

  小厮又随手掏出一块破布，堵上两人的嘴。

  这样的事，他们做得多了，手熟得很。

  小厮手劲很大，溥姨娘和储灸嘴角破皮，鲜血直流。

  不能说话，两人陷入更大的恐慌。

  小胖墩见此，笑得更加开心。

  “干得漂亮！”

  小胖墩走到小厮身边，满意道：“回去赏十两银子。”

  小厮得赏，笑得更加谄媚，“谢公子赏！”

  场面略显血腥，刚围过来的百姓皱着眉，交头接耳。

  今日，承恩侯跟友人约在广兰楼见面。

  友人是衢州知府，刚从衢州调回京城。

  两人相谈甚欢，忽听大街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这是广兰楼最清静的雅间，竟如此闹腾，承恩侯拉下脸，吩咐小厮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厮应诺，带着几个人走出茶楼。

  小厮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只是，小厮的脸色不太好，额头上甚至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

  如此冒失，让他在好友面前丢脸，承恩侯很不高兴，当即冷下脸。

  “侯爷，小的看……看看到夫人了。”

  小厮结结巴巴，面上惊恐，仿似见了鬼。

  可不是吗，承恩侯夫人十年前就去世了，大白天的，他上哪去见承恩侯夫人。

  “你说什么胡话？”承恩侯猛地站起来，面目狠戾。

  夫人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他怎能任小厮胡乱说话。

  鼓起勇气说出第一句，小厮已经慢慢冷静。

  他跟在承恩侯身边二十几年，自然见过承恩侯夫人。

  想到那名女子跟承恩侯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心中更加坚定。

  “侯爷，一句两句说不清，您亲自过去看看吧！”

  小厮如此肯定，承恩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衢州知府见此，同样站起来，“老兄，不若过去看看。”

  承恩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再出声，嗓音沙哑。

  “走。”

  刚迈出一步，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小厮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承恩侯。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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