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驾着马车等在沈府门外，见两边小门上有响动，赶忙凑上前去。

  沈夕纯见多宝，又见韩之远的马车，露出一抹笑颜，母亲这样安排是想替她留住官人，今晚该能好好说说话。

  多宝接过如馨手上的包裹，她扶着沈夕纯进马车，里面空空如也？沈夕纯停在车门上冷眼望着多宝。

  多宝立即禀报“大娘子，主君临时有事先行回府了，命小的在此等大娘子。”说完话，他倒觉得说错了，不过见了她总是说不利索。

  沈夕纯晓得这只是托辞，也不多加为难，进了马车更验证此猜想，马车中竟是甜腻清香的味道，这味道除了她还有谁有。

  过了两日，韩湛从外面请了戏班子入府，凤缈缈听了高兴不已，虽说听戏她不喜欢，到底算是个热闹。

  韩湛匆匆来到书香斋，环顾四周不见沈夕纯，问一旁的丫鬟“大娘子呢？”

  丫鬟行了礼，说“老夫人这两日身体不适，叫大娘子前去服侍了。”

  “好，我去远心居寻吧。”他心情大好的说。

  韩湛步履轻快的到远心居，刚到院门口，便听里面吵嚷声渐大，他朝着丫鬟们比了个手势，静悄悄的走进去。

  沈夕纯捧着白瓷碗跪在韩老夫人身前，手指被烫的通红，强忍着疼痛说“母亲，药还得趁热喝才有用。”

  韩老夫人却看也不看，拉着韩氏说“我嘴里没味，你将蜜饯拿来些。”

  韩氏见沈夕纯为难，高兴的去取蜜饯果子，沈夕纯只觉手指像针扎一般，又提醒一次“母亲，还是先喝药吧，甜腻之物难免坏了药性。”

  韩老夫人这才倾身拿起碗中的勺子，搅合着药汤“你啊，丞相嫡女，叫你伺候我可委屈你了？”

  沈夕纯道“不委屈，儿媳伺候婆母是应当的。”

  她低下头，沉沉喘了口气，真不知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打中元节之后便称病，已经折辱她两三日了，怕是在官人哪里受得气都要在她身上撒出去。

  韩老夫人你见她满脸不情愿，嘴角轻佻心下冷哼，勺子只轻轻侧了侧，滚烫的药汤便浇在沈夕纯的手上。

  沈夕纯并未察觉，忽而一疼便撒了手，瞬间瓷碗落地，药汤混着碎瓷片四溅开来，惊的沈夕纯连忙遮挡，但也难免被溅上两滴。

  韩老夫人看了心疼不已，埋怨道“便让你来伺候我两日就恼了，摔碗霸道起来了，你是丞相嫡女，我可用不起，白瞎了我这汤药。”

  如馨连忙扶起沈夕纯，问“大娘子没事儿吧？可有伤到？”

  沈夕纯自知韩老夫人是穷苦出身，自是万分珍惜银钱，本想捉弄一番自己，现下打了药汤又难免心疼，一股气也只得撒在自己身上。

  便连忙道歉“都是儿媳不好，这就让下人再抓了药熬出来。”

  “这难道都不要钱的嘛！”韩老夫人心疼的拍着床沿“给我跪下！”

  如馨忙说“老夫人，先让她们打扫了吧，难免有些碎瓷片，伤了人就不好了。”

  韩氏上去便是一巴掌，打的如馨身子一晃，尖酸刻薄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也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地方，沈家都是什么规矩。”

  “你！”沈夕纯拉了如馨，对韩氏说“我是出身沈家，府里的规矩自然也源自沈家一脉，难道你要反了不成？沈家的规矩还不容你说嘴。”

  韩老夫人怒斥沈夕纯，唾沫星子乱飞“这是国公府，是韩家，你沈家在我韩家逞什么威风，我让你跪下，这就是沈家教出来的大娘子！”

  面对韩老夫人的疾言厉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实在是不愿意跪的，只是她给别家做儿媳，亦不想抹黑沈家，更是因为在府中没有子嗣，无法站稳脚跟，无法而已。

  沈夕纯缓缓跪了下去。

  韩氏坐在韩老夫人身前，递过去一个蜜饯，或是太过甜蜜也或是韩老夫人实在得意，眼角眉梢都飞了起来。

  悠然的说“你啊，不敬婆母，不侍奉婆母我都忍了，只是你现在当家我便不得不多说你两句。”

  她吧嗒着嘴“府中银钱还得节省着些，一分一毫都得计算着花，这一碗汤药又不知折进去多少银子。”

  “儿媳用嫁妆钱出就是，婆母不必担心。”沈夕纯低着脑袋说。

  “你的钱难道不是我之远的钱？知道你是丞相府出来的，难免体几多些，但总得先顾着国公府再顾着你自己，人啊不能太自私。”

  她说个没完，韩湛大步迈了进去，第一件便是将沈夕纯扶起来“来，先起来。”

  “之远，你过来了？我这身子没大碍。”韩老夫人乐得不行，招呼韩氏“去给你主君奉茶，再捶捶肩。”

  韩湛扶沈夕纯坐下，对韩老夫人说“母亲身子没大碍就好，儿子寻大娘子有事，这就带她先走了。”

  韩老夫人留他“坐一坐吧，好不容易来了难道都不坐一坐了？”

  说话间，韩氏将茶盏端过来，轻轻站在韩湛身后捶肩，韩湛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母亲，我确有要事，还请母亲原谅。”韩湛拉着沈夕纯头也不回的就走。

  虽被折磨却能得官人怜爱，又何尝不甜蜜呢，沈夕纯不顾手上和腿上的疼痛，心神荡漾的随着他走了出去。

  待到院外，韩湛松开手，却见她的手背上红了一片，嘱咐说“回去了好好上药，以后你便不要再来，这些伺候人的功夫就叫下人去做。”

  沈夕纯眼含热泪“好，多谢官人心疼，只是我身为大娘子，不得不尽儿媳的本分，也省的外面人笑话，这些都是小伤，我没事儿的。”

  二人慢慢往西边走去，韩湛手“她和你本就天差地别，人老了又固执，她既看不上你，你便不必去她跟前就是，在外我会维护你。”

  沈夕纯偷偷拭泪“是，不过我也不能让官人太过为难，我知道分寸。”

  “你是最知道分寸的人，这我倒是放心，不过也不能太为别人着想，也得顾着自己，再有这事你便差人来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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