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韩湛刚走到殿中就觉不对劲，果然，平王一身紫袍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官家坐在龙椅之上，今日论的是修建堤坝一事。

  工部侍郎禀报“圣上，今年春夏雨水大，函州堤坝破溃导致水淹函州，虽说水患已退，但大片良田尽毁，百姓损失惨重，函州上百年未曾遭遇水患，上了折子想请官家尽早定夺。”

  “众位爱卿怎么看。”

  户部尚书朝左侧迈了一步，道“微臣看来，导致堤坝破溃的原因是堤坝常年未经修缮，如今之计是要修缮堤坝，再行惩处官员。”

  沈丞相道“水患与年前的蝗灾一般，受苦的都是百姓，应率先赈济灾民。”

  有官员站出来附议“年前蝗灾已有失民心，此番及时赈济灾民有利于挽回民心。”

  户部尚书驳道“现下已然夏末，函州又地处北部，再过两月必定霜冻，只得等明年开春动工修建，到时又不是是什么光景。”

  官家听了许久，开口问“既然如此，那便同时办来。”

  户部尚书舒承栋迈了一步走出，禀报道“年前赈灾来回费了上百万两白银，现下国库空虚，恐难以支撑两项花费。”

  官家听的烦了，摆了摆手“得了，诸位爱卿拟出良策，尽早做出决断。”

  沈丞相回禀“圣上，臣有事要奏。”

  官家点头。

  沈丞相道“定国公大病，西北颜冀将军上书，有意回京探视，请圣上允准。”

  “嗯，此乃人之常情，朕以仁孝治天下自当允准，不过西北边远之地不能无人值守，待一切安排妥当再行回京就是。”

  平王迈出一步，禀报道“圣上，今朝臣入京朝觐述职，微臣所管辖之地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下民生渐稳，百姓安居乐业，其中事无巨细都在折子中。”

  官家费力起身，站在殿上道“好，这才是朕属意的臣子。”

  平王道“未见百姓安居乐业，微臣无脸回京面见圣上。”

  “这才是感怀百姓，心念百姓的臣子，可为百官之表率。”

  舒大人和王大人默契的互相对视，又深深的低下了头。

  早朝后，许魏追上韩湛，拉着他说“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总是闷在府中能有什么出息。”

  韩湛忙推脱“我府中还有事，今日就罢了吧。”

  韩湛跑的老快，许魏将胳膊放下，嘟囔道“真是没福气，真没看出来凤娘子有什么好，还是牡丹更美丽些，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去奔我的前途去了。”

  韩湛快了两步，眼看就要出宫门，候在宫门口的内官将他拦下“韩大人。”

  韩湛道“高内官。”

  高内官行礼，道“圣上传大人在宫中稍候，大人送给皇后娘娘的乌云精神不济，想请大人跟着看看。”

  “是，微臣遵旨。”

  平王随官家来到御书房，皇上坐于龙椅之上，平王垂手立于下首。

  “来人，赐坐。”皇上摆了摆手。

  “微臣谢圣上。”

  “你与朕不说这个，已然多年未见，你与朕都已年老。”官家闲谈。

  平王同样感慨“转眼几十载，岁月匆匆催人老，没想到再见已垂垂老矣。”

  “诶？说起来你爹还比朕小两岁，朕看着你倒是更显老些。”

  “圣上好记性，圣上是年长家父两岁，微臣当年学骑马还是圣上教臣的。”

  “对对对。”官家似乎想起来了，连连点头“那时你是太子的伴读，朕便一起教了，只是看着你长大成家，朕的太子，哎，不说了。”

  平王满面不舍思念微微颔首。

  茶水端上来，二人饮了两口茶，官家说“这些年过去，朕看着你脾气秉性倒是没怎么变。”

  平王放下茶盏，恭敬的说“都是圣上垂爱，使臣能在西南平静度日，西南虽不如东南富庶，却名生淳朴，地广人稀高山峻岭数不胜数更为养人，继而使人闲适淡泊。”

  官家带着温和的笑意，饶有趣味的指了指他“你是个稳妥的人，不过你的儿子就不像你了。”

  平王微微握拳，跪在地上请求“微臣犬子在京中定是惹了祸事，他多年不在微臣身边，缺少管教，求皇上饶他一命。”

  皇上瞥了一眼内官，内官去将他扶起。

  “这怎么还跪下了，朕不过是随便说说家常，他比你想象的要长的好，只是脾气秉性和你不像。”

  平王弓着后背，低着脑袋听着。

  “他啊是个有趣的孩子，沉默寡言，不显山露水，不过是上了个舒家的书孰就变了，和舒家姑娘周家姑娘都要好。”

  平王又要跪，官家摆手叫他坐着，继续说“前阵子还有一件趣事，他身边的一个丫鬟竟然是沈丞相失散多年的姑娘，你的儿子要比你能干。”

  平王吓的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怀瑾绝无二心，请圣上明察。”

  官家竟上前将他扶起“年少多情，咱们谁没有年少风流过？咱们权当唠唠家常，你与朕到底生分了。”

  平王抹了一把头顶的汗，干脆道“怀瑾行为不端，不如让臣带在身边教导，也好过在京中丢人现眼。”

  官家的眼神像老鹰盯住猎物一般，放开了手转身走去“你是手握西南边境军队的王爷，家眷留在京都是祖上就有的规矩。”

  “是微臣失言，为臣有罪。”

  他一屁股坐在龙椅之上，又露出一副慈祥神色“起来吧，西南湿潮你禁不住动不动就跪。你的亲生儿子你又怎能不想念，朕都知道，只是祖上的规矩不可废。”

  平王坐在椅子上也已如坐针毡。

  官家道“你打量着找一位怎样的儿媳？”

  “一切谨听圣上旨意。”

  官家哈哈一笑，玩笑道“你自己的儿媳朕做什么主，我是个没有子女缘的人，好几个孩子都没留住，这辈子怕是没这个命了，你比朕的命好。”

  “微臣不敢。”

  官家靠在龙椅上“得了，你进京一趟不易，和你的儿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朕也乏了。”

  平王起身“微臣谢圣上体恤，微臣告退。”

  韩湛坐在狭长的隔间里喝了半天的茶，见平王走了，他才出来拜见。

  “微臣拜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官家确实累了，靠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听的如何？”

  韩湛恭敬说“微臣什么都没有听见，若是真的听见了也并未记住。”

  “你知道朕看上你什么了吗？你会说话会做事，有能力有野心。”官家睁开眼睛，问“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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