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的黄土地上长不出一株绿色的草。这里像是被雨水遗忘的角落。

  此刻，荒凉的黄土路上，站着几个议论纷纷的青年男女。

  他们正在为生计的事焦头烂额。

  田里长不出粮食，这里又没有其他谋财的地方，这村里上百号人该如何活下去？

  人群中个头不高的一位姑娘，认真地听着其他人的意见，没有出声。

  这位姑娘就是轮回某一世的夏尔。

  她出生在干旱地区，这里常年因为降水不足的原因，导致民众的饮水短缺，饮食不足，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尤其是近些年更甚，年头不好，降水又少，地里好不容易种下去的种子因为缺水枯死在田里，连个发芽的苗都看不见。

  村里很多人过不下去，便搬离这里去其他地方寻找出路。但夏尔一家依旧坚持守在家乡的故土上苦苦支撑。

  一群人讨论的正欢，不知谁突发一声“咦”字，随后就指着一个方向，拉着身边人的胳膊惊讶地大喊：

  “你们快喊，那是什么？”

  夏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他们距离百米的地方落着一只庞大的鸟！

  一只从没有见过的蓝色鸟。

  大家伙被大鸟漂亮的外表吸引，半天没有一个人出声。许久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出犹犹豫豫的低问。

  “那是孔雀吗？”

  “是挺像孔雀，但是孔雀有这么大只的吗？”

  “没有吧……”

  回答的那人也不是很肯定，因为生活在穷山僻壤地方的他们并没有机会去见识外面世界的繁华和奇异。

  当然，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夏尔更不知道那是不是同伴们口中的孔雀。

  鸟儿似乎注意到前方众人对它的讨论，便抬起它那啄着羽毛的脑袋，朝人群瞥望几眼。

  “它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第一个发现的男子激动的叫喊起来。

  蓝鸟高昂着头，随着它脖间的挪动，头顶的羽冠轻轻颤栗。身上的羽毛也随之乍起，映着光竟然泛着蓝色的光晕，令几人目瞪口呆，无限沉沦。

  “太漂亮了吧！”

  “这不会是神鸟吧？”

  ……

  震惊过后，大家小声议论起来。

  “我们走近去瞧瞧？”

  有人提议近前去看那姿态神韵的大鸟，夏尔也生出兴致，随在带头的两人后，朝鸟儿慢慢靠近。

  “你们还是别去了吧，惊到它会飞走的！”

  一位姑娘拉住夏尔的胳膊，让她们不要过去。

  村里百年难遇的奇景，她们还想多欣赏一会呢！

  “他们已经过去了。”

  夏尔努努嘴，让她朝塌方的旧院看。

  姑娘生气地摔落夏尔的胳膊，不再搭理她。没有人拦，夏尔疾步向前面的人追去。

  站在土坡上的蓝鸟，蓝色的眼珠子在靠近的两人身上打转。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它轻轻挪动爪子，将身体转了个方向。

  长长的尾巴换到后面，精巧的头部对上近在三米的两位人族男人。

  “你去！”

  “你去！”

  两人推搡着就是没人敢往那巨鸟身前走。

  “它不吃人吧？”

  “你见过有鸟吃人肉的吗？啥年代了，你少看点连环画吧！”

  “你都没靠前，咋知道它不吃人？这可不是我们常见的鸽子，麻雀这些小鸟。”

  男子被堵的一时无法反驳，良久后才捣捣身边人。

  “我们一起！”

  言毕，拉着同伴一步一步上前。

  夏尔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飞出的身影及伴随的“啊~”嘶喊声。

  吓的她僵在原地，不敢再迈进一步。

  鸟儿看着夏尔，夏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大鸟。

  从土堆里爬起来的两人，唉声喊疼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污，一边摸着身上被撞的部位，龇牙咧嘴。

  远处观望的人看到这边的情景后，大喊：

  “夏尔，你别过去了，小心跟那两个一样，被大鸟扇飞。”

  夏尔听见喊声朝远处瞅了一眼，上身未动，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

  当她正欲抬另一只脚时，那鸟动了。

  它朝夏尔走近一步。昂起的头缓缓向她伸过来。

  夏尔吓得大汗淋漓，脑筋快速转动起来。

  如果此时她要跑，能避过这鸟的利嘴吗？

  她不会被活活啄死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鸟头，夏尔觉得自己的脚使不上力气了，眼里只剩下恐惧。

  默默地闭上眼，等着疼痛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有什么毛茸茸地东西在自己身上蹭。

  夏尔眼睛偷睁开一条缝，垂眼往自己身上望去。

  只见一个硕大的脑袋在她的怀中扫来扫去。

  发现夏尔有反应后，鸟头立刻缩回，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珠在她面上提溜。

  看到此情此景，夏尔那只环住身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在鸟头上摸了摸。

  对方没有躲，似乎还挺享受夏尔的轻抚。接着大鸟伸出一只利爪对夏尔摇晃几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站上去？”

  冷静下来的夏尔不确定地问道。

  鸟点了点头。

  看这鸟也不像要吃人的样子，可它这邀请自己要不要去？

  她把求助的目光对向自己的同伴们。

  他们都一副瞠目结舌的呆滞样，哪有给人建议的样子。

  算了，看这鸟能把自己带哪里去？于是，她站上那只巨爪。

  双手刚抓住鸟腿的同时，一阵狂风掀地而起。

  “啊……”

  这一刻尖叫不再是她那两个被掀飞的同伴，而是夏尔自己。

  立地起飞，扶摇直上。

  猛烈的急流激的夏尔衣衫乱飞，五官变形。幸好这样的时间持续不长，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死在狂风的肆虐中。

  “这方向？”

  定下心速的夏尔低头朝地面上环望一眼。

  “不正是她家的方向吗？这鸟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大翅一挥，垂落直下。吓的她赶紧抱紧鸟腿，别在被气流吹出去。

  离家不到百米，大鸟把夏尔放下。转瞬的时间，大鸟也化成一个人形模样站在她不远处。

  少年样的大鸟几步跑到夏尔面前晃动着夏尔的胳膊。

  惊愕中没反应过来的夏尔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尔，夏尔？”

  “你，你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结结巴巴问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老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老九？”

  “蓝凤啊！”

  “……”

  后面这句叽里咕噜的话，夏尔没有听懂，她脑子里只有蓝凤这两个字。

  暗想，蓝凤，是凤凰的一种吗？

  “你认得我？”

  被人扶着站稳的她，侧头又问。

  “当然认得啊，你不是老八吗，哦，不对，你后面成了老六。因为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小的那只，所以我们几个经常逗你玩，这些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现在是人，我没有九个兄弟姐妹。”

  夏尔说完，转而又想到一事，续问：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

  “对啊！”

  “你一直在这里，还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

  “最近，我飞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直到途经这里时，才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不想原来是你。”

  夏尔看着愣头愣脑回答她问题的小子，不像是会骗人的孩子。

  于是，她拉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边走她又问了几个问题。

  发现这孩子的智商不像他的身高，似乎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

  夏尔问他难题，他答不上来。他说的叽里咕噜的话，夏尔听不懂。

  “你先不说了，你说的我听不懂。我现在是一个人族，不是什么老八还是老六，咱们先去洗个澡，你这样子街上的乞丐都比你好点。”

  夏尔走进家门给院子里洗衣服的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去烧热水。

  跟前跟后的少年，站在浴室时显得六神无主。一双憋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夏尔。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洗澡？”

  少年摇摇头。

  “那你还是当鸟得了，化什么人形！”

  夏尔嘴上骂骂叨叨，但提着水壶的手伸到少年肩头。心想：反正三四岁的智商，应该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吧！

  少年比夏尔矮一头，就当是为她不懂事的弟弟洗澡吧。

  水壶里的水慢慢地在少年脏兮兮的身上流动，它一双乱抛的手在夏尔的指挥下给自己搓身上的污泥。

  刚开始她眼神有意地躲避着对方的身体，但这孩子洗半天也不见转个方向。

  夏尔说话的时候余光在少年的上身扫了一眼。

  “你胸口什么时候受的伤？”

  憋开的眼神再次回到他前胸位置，盯着那红滋滋的血肉问道。

  “大概很多年了吧！”

  少年竖起指头认真地算了半天，给夏尔这样一个回答。

  “多年了，伤口还没愈合？什么凶器这么厉害？”

  夏尔伸头朝后背上看过去。

  这是一箭穿心呐！

  “箭，被人射的！”

  “你不是蓝凤吗？那应该很厉害，怎么会被人用箭伤的如此严重？”

  少年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看着夏尔。

  夏尔知道他应该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便抬手倒水，让他继续洗澡。

  从这以后，村里不仅传出来了个蓝色大鸟的事，而且又多了个傻小子。

  每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夏尔身后，挖野菜，挑水，捡柴火。

  又获得一时记忆的神明夏尔，眉头微蹙，思考着记忆里蓝凤跟那位夏尔的对话。

  他们之间的深入交谈虽不多，但她大概也清楚地了解到蓝凤身上受伤的渊源。

  蓝凤跟金乌，白乌一样是原始灵，甚至比这两位的地位更高一级，因为他属于原始神兽凤凰一脉。

  而他身上的那箭伤应该就是人族和当时风头正盛的蛇族联合造成。

  凤凰一族不愿加入蛇族，于是它们便以各种理由为名，借人族之手铲除这些原始生灵。

  据人族书上记载，当时有一位名叫羿的人，将叫大风的鸟，斩杀于青丘之泽。

  记忆中的这位，大概就是那个被斩杀在青丘的大风。

  没想到，自己在成为夏尔的前一世就跟这些原始灵有接触。

  这倒令夏尔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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