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仿佛是打开了米兰一直逃避的那道开关，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水色仿佛变成了一滴滴的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

刺鼻的腥气几乎涌入了整个鼻腔，米兰擦了擦，但是却怎么都擦不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把人推向地狱的刽子手：“不，不！对不起，对不起！”

米兰突然精神崩溃，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

这些记忆是一直以来米兰想要拼命遗忘的，但是她却没想到，这些记忆如此清晰，清晰到仿佛是刚刚才发生的事一样。

米兰的脸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变得苍白死寂。

“回去之后，我就生了一场重病，我趁着这个机会跟陈广盛说我没办法再去送饭了，让他另找别的办法，因为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忘不了她说的那些话，从那以后，我就没再去过那里，也没再见过她，再听说她的消息……就是她上吊自杀了。”

米兰闭了闭眼，但是这次却没有任何泪水滑下来，因为她的泪水几乎都快要流干了，她痛苦地看着两人。

“她怎么会这么傻，为什么要选择死呢，为什么……都怪我当时太懦弱，如果我当初选择放走她，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她不会死，我也不会像今天这么痛苦，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如果不是遭受了这件事，她一定有很好的前途，她会有一个好工作，一个疼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年纪轻轻就死了，甚至连死时候的样子都那么狰狞恐怖。

她求助般地看向陈雨萌，但是陈雨萌也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后悔药，不是只要后悔就能够改变的。

米兰的眼神更黯淡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罪无可恕了。

陈雨萌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这样：“所以那个时候李安很有可能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这个女孩儿的内心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会选择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刚才说，这件事陈广盛的母亲也参与了？”

米兰看着姜涛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愤恨。

“是，这件事是她提出来这么做的，陈广盛对于买大学生这件事，开始是不知情的，不知道那个老太太从哪找来的门道买了一个大学生，开始陈广盛也很犹豫，但是后来老太太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告诉他这件事根本不会被发现，他才慢慢同意这么做的。”

陈雨萌皱着眉看着米兰：“难道你现在还不觉得陈广盛有错吗？他是个成年男人，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不管是买卖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未经过妇女的意愿行不轨之事，这就是强奸！

这就是犯罪！触犯法律的红线，知法犯法，他就应该为此而负责，更何况，他这么做，直接毁了这个女孩的一生，直接导致了这个女孩的死亡！”

陈雨萌的语气有些许激动，她现在都不敢想这个女孩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陈雨萌这一番话把米兰说的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唇，想为自己辩解，想为陈广盛辩解，但是她发现她喉间一阵干涩，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涛并不像是陈雨萌那样的激动，因为这样的事他见过太多，已经快要麻木了：“你是否了解他们当初交易李安的细节？”

米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姜涛仍旧是盯着她，米兰以为姜涛这是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们想知道，我想应该去问问那个老太太。”

姜涛想到了那个房子里闹鬼的传闻：“你知道那套清水巷老楼里的房子闹鬼这件事吗？”

米兰的神色一滞，随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姜涛，她点了点头：“知道。”

“你见过这个“鬼”吗？”姜涛继续开口。

米兰摇了摇头，脸色一瞬间苍白了许多，她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我没见过……”

注意到两人看向自己的视线，米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知道这件事和我脱不开关系，自从知道了李安死后，我就每天担惊受怕，根本不敢去那里，我害怕……我害怕……我在梦里还梦到过李安，她的头发长长的，脸上和身上全是血，她跟我说，她不会放过我们的，她会一直跟着我们，折磨我们。”

听到米兰的对梦境的描述，姜涛就知道这完全是米兰自己心里的愧疚和心虚在作祟，李安是上吊死的，死相的确凄惨狰狞，但身上却没有血，而且更不可能全身都是血。

这些梦境无非就是米兰心里的映射，虽然知道这些，但姜涛并没有说出来，在他看来，这是米兰本就应该遭受到的良心谴责。

姜涛：“陈广盛呢？他有说感受到什么不对劲吗？”

“他也很害怕，甚至也不敢去那里了，但这个房子也不能就这么砸在手里，所以他就找人收拾收拾继续租出去了，但是这个房子闹鬼，李安有怨气，她不会离开这里的……”

说到这里，米兰一顿，下意识看向两人，害怕两人觉得她这是封建迷信，当即快速补充道。

“这个不是我说的，是那里的邻居和租户说的，他们都说这个房子闹鬼，半夜会有女人哭泣的声音，还有高跟鞋来回走路的声音，但是他们开门之后，根本什么人都没有，声音也会消失不见了，肯定是李安，李安她心有不甘。”

对于米兰对于鬼神之说的深深迷信，姜涛不置可否，毕竟这是米兰一直以来的固有观念，绝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更何况，有时候有一些信仰，更能约束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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