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很伤心，哭得梨花带雨的，整个人伏在地上，完全就是一副崩溃了的模样。

  白芫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但她想这种对于家人的爱肯定不是假的。

  “我不会杀你，但我也救不了你，我现在自身难保，跟着我反而受累，你只要好好待在房间里不乱跑，只要挨到天亮就能获救了。”

  白芫放下枪，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

  可宋好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仰着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看着她，“白小姐，你不是警察吗？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救救我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有很多人要照顾，我真的不能死的。”

  白芫被限制了行动，忍不住皱眉，低头看了女人一眼，“我说你是不是傻？我现在就是整条船都想要杀死的猎物，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杀了我，赢得这场猎杀比赛，这时候你让我救你，你不会还在发梦吧？”

  白芫的话让宋好的手指下意识松了松，可她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发着抖抱住白芫的胳膊，“白小姐，那你帮我弄成污点证人好不好？我可以帮你们指证凌翎羽，我亲眼看见他在孤岛上杀人，还有之前那些女人，也有好几个死在我面前，我可以，我真的可以帮你们！”

  “白小姐……不，白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她们，那些跟我一起进来的女人全都死了，我真的，真的不想死啊！”

  白芫急着去找凌翎羽算账，一时也没深究宋好说的话。

  比如说，她一直在古堡里待着，怎么可能知道其他被遣散的佳丽全都死了？

  按照宋好的说法，凌翎羽自从送她们进了古堡就再没联系过她们，显然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杀人计划告诉她。

  而且，为免节外生枝，警方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四一一虐杀案的资料。

  除了警局的同僚，不可能有其他人如此了解案件的进展。

  其实，这些事仔细想想就能察觉了。

  可白芫这时心不在焉的，加上宋好一直在哭，哭得她心烦意乱的，根本没心思思考，便胡乱地点着头说:“好好好，你先躲起来，等我解决了凌翎羽就过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好不好？”

  “真的？”宋好强忍哭泣，憋住呼吸，用力擦了擦脸颊上的泪，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哭的样子很烦，所以想给白芫留下一个好印象。

  白芫回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过，最后叹了口气，“我最后说一次，乖乖待在房间里，一定不能乱跑，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能开门，等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你，你放心好了，不管是你还是你儿子，都是我们警方的保护对象，我们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嗯，谢谢白警官，我相信你。”

  宋好流着眼泪说完这句话，又一次露出笑容。

  这一次，她的笑容很清新，很美丽，极其动人。

  直到很多年后，宋好这个笑容都一直烙印在白芫的心里，让她一直为此内疚和自责，甚至成为她一生的痛。

  可此时，白芫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急着离开，一心想要逮捕凌翎羽，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毫不犹豫拉开房门就走了。

  刚走出宋好的房间，白芫就听见广播的声音突然响起，里面传来凌翎羽的声音，“大家听着，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摘掉面具，开始新的游戏。”

  “从这一秒开始，没戴面具的是猎人，所有不肯摘面具的人都是猎物，所有人都有权利对猎物开枪，生死不论，死有余辜。”

  妈的，这混蛋，这是要绝她的生路！

  白芫终于意识到，肯定是自己刚才那通胡说八道传到了凌翎羽耳朵里，这才让他对自己下了杀心。

  不过，这个广播也从侧面验证了她的猜想。

  凌翎羽不光在船上，而且所有猎人都有可能联络到他，甚至还有人知道他的藏身地点。

  而她现在已经暴露了，就只能尽力一搏了。

  想了很久，白芫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摘掉面具。

  她必须成为引诱猎人的诱饵。

  否则，零号就危险了。

  十分钟后，白芫戴着恶鬼面具，提着狙击枪，大摇大摆出现在甲板上。

  果然，很快就有船舱上方的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那人趴在栏杆上大喊，“恶鬼！猎物！我发现猎物了！她就在二楼的甲板上！大家快来啊，抓住她！”

  白芫抬头看了一眼，举枪就朝那人射击。

  砰！

  一声闷响，那人在幽冷的月光下应声倒下，成为今天晚上的第一具尸体。

  陆陆续续有人听见枪响，也陆陆续续有人看见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再联想到孤岛上死无全尸的家人，猎人们全都被这一枪烧红了眼，举着枪就朝白芫追了过来。

  白芫开了一枪，也不恋战，立刻转身躲进了船舱。

  而另一边也有枪声传来。

  听声音像是零号。

  但白芫不太确定。

  毕竟两人分开的时间太久了，她早就不记得零号开枪时特有的声音了。

  更何况，她这边火力更猛，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搭救零号。

  月光下，白芫像一只被黑色影子包裹的恶鬼幽灵，举着枪无声地在船舱中穿行，有时候遇见迎面而来的猎人，也会毫不犹豫开枪。

  面对敌人，心慈手软最是要不得，该杀就得杀。

  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

  在噼噼啪啪的枪声中，白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又很快消逝无踪。

  等她再想追究，大脑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砰！砰砰砰！

  白芫愣神的瞬间，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戴恶鬼面具的人，举着枪就朝着她的方向射击。

  白芫心下一慌，心想自己这次死定了。

  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自己竟然会死在恶鬼面具的手里。

  按理来说，如今还肯戴恶鬼面具的人不就剩下她和零号了吗？

  零号绝不会朝她开枪。

  那就是另有其人。

  说不定是浑水摸鱼的，或者是懂兵法的，想着反其道而行，反而会降低她的防备。

  总之，不管什么情况吧，白芫都为自己这一刻的分心而懊悔。

  可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在自己身上出现，反而是看着那子弹擦着她的肩膀射向身后。

  一切归于平静。

  唯有海浪在黑暗下，呼啸着拍打着船身。

  恶鬼面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船舱中。

  白芫愣愣的，眼睁睁看着恶鬼离开，她甚至没有想过追上去问那人到底是谁。

  等白芫终于回过神，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随后出现一副明显受到刺激的表情。

  死了。

  身后准备偷袭她的四个猎人，全都死在恶鬼的枪口下，连一声临死前的惨叫都没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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