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她连陆向兰怀孕这事也不知道。

  这一刻，陆向前觉得自己十六年的心心念念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彻底失望，她根本配不上妈妈这个称呼。

  或者说，她是别人的好妈妈，但不是他跟妹妹的好妈妈。

  “苏老师，我十六岁参加工作，这些年里我陆陆续续给你汇款也有一千多块，但小兰出嫁，你连一件嫁妆都没有给她准备，你觉得这合适吗？”

  陆向前刚开始工作的前两年基本没工资，提干后一个月就有六七十，那时候他还不用给沈家寄钱，所以手里的工资只留下十来块，其他都寄给了苏烟，就是希望她们俩在李家能直起腰板子把日子过起来，也好让李家知道，他爸是没了，但她们还有他这个靠山。

  后来要给沈家寄钱，但那时候他也升官了，一个月工资就有一百多，再加上补贴的什么，寄给苏烟的钱一直没有少。

  所以这些年下来，陆陆续续也有一千多了。

  “你可别说这个了，说起来我就来火。”听陆向前提起嫁妆，苏烟反倒是来气了。

  她道：“你是没看见，她嫁的那是什么人啊？家里两个老的一点用没有，还有一个残废的小姑子。

  那家人注定一辈子都跟泥巴打交道，还有那个陆大川，那个厂有啥效益啊，一个月才三四十块钱，这点钱能干什么？出门我都不好意思说那是我女婿。”

  “最气人的是我给她介绍的那么好的女婿她看不上，人家可是市里单位的干部，人家说了，她要是想工作，直接就安排进他们单位，要是不想干活，那就在家照顾……

  你说说，这哪一点不比她嫁那个穷鬼强？她既然不听我的，吵着闹着要自由恋爱，那就别想要嫁妆。”

  为了嫁给陆大川，她那个好女儿可没少让她出丑。

  陆向兰告诉她她要嫁给陆大川的时候，苏烟直接说不可能，母女俩闹僵。

  后来陆向兰直接找到街道办，街道办出面不许他们包办婚姻，这么地陆向兰才顺利跟陆大川结婚。

  陆向前质问：“你怎么不说你要她嫁的是个三十多岁还死了老婆有儿子的老男人？”

  苏烟被他质问的有些闪躲，随即又道：“年纪大了能疼人，而且年纪大了有经济基础，小兰进门就能享受好日子，有儿子也不错啊，万一生不出儿子，人家也不会说她，哪里不好了。”

  陆向前没忍住：“你当初嫁给李光明也是这么想的是吗？”

  当年幼小的他虽然十分不舍，但也没反对他妈改嫁，毕竟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八，让她终身不嫁太残忍了。

  他当时就说了，她给他爸守了三年，够了，之后她想嫁给谁她没意见，但妹妹得留下来。

  可苏烟不肯，再加上陆向兰当时虚岁才四五岁，也离不开苏烟，哭着闹着要跟苏烟一起走，陆向前无奈只能妥协。

  “你……”苏烟气的手抖，岔开话题：“我是你们的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养活你妹妹？不然这么多年她喝西北风长这么大啊？”

  陆向前脸上闪过讥讽：“苏老师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年你把我爸的抚恤金都带走了，那些钱足够小兰跟着你生活了吧。”

  当年他爸牺牲的时候是连级干部，岗位津贴加干部补贴一个月是一百二。

  牺牲后国家一次性给的抚恤金是六百，单位按照他爸的工资，一次性补贴了二十个月的，再加上大家伙凑的，一共有三千三百块，除此之外，他爸单位每个月单位还有六块钱的补贴，够他们用的了。

  苏烟走的时候还剩下的两千八百多，她一分钱没给他留，说他每个月有六块钱补贴，吃饭吃食堂，够用了。

  当时的他也觉得这话有道理，他也想她们俩去新家能过的好，有这么多钱，肯定能过好。

  是，她是过好了，可妹妹并没有。

  苏烟低吼：“我是你爸明媒正娶的媳妇，那笔钱我也有份儿。”

  陆向前压着怒气：“好，我爸那钱就不说了，那这么多年我寄给你的钱，你分一半出来吧。”

  “凭什么？”苏烟看着陆向前：“那不是你孝敬我的吗？哪里有儿子给老娘的孝敬钱还往回要的道理。”

  “我在信里说的很清楚，一半是孝敬你的，一半是用来养活我妹妹的。”

  “确实用来养你妹妹了，”苏烟道：“晓鸥也是你妹妹。她出生的时候我怀的胎像不好，生下来就瘦弱，经常生病，那点钱都用来给你妹妹看病了。’

  “我只有一个妹妹，她叫陆向兰。”陆向前眸子彻底冷了下来：“至于你跟别人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也是你妹妹。”苏烟坚持道：“你当哥哥的怎么能厚此薄彼，那些钱给她用一点怎么了？”

  陆向前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她是怎么能毫无负担的说出这些话来的？

  陆向前不想跟她扯皮了，当下就道：“之前的事我也不想多说，多说无益，我寄给你的每一笔钱我都留了票据，一共是一千三百六，你退六百回来，这事就算了了。”

  “不可能。”苏烟道：“你上哪儿说都没这个道理的。”

  陆向前：“我想苏老师这么一个爱面子的人，是不会想我把这事闹大吧？”

  “陆向前……”苏烟愤怒低吼：“我是你妈。”

  “在我十岁之前，你都是我妈……”陆向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苏烟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看苏老师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不缺那六百块的，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取了给我，不然我就去你们单位，再不行就去找李科长，我想他应该会乐意替你掏这笔钱的。”

  见他威胁自己，苏烟也怒了：“陆向前，你是名军人，你看看你现在说的做的哪一点符合身份？你就不怕我打电话去你们单位举报你吗？到时候我们俩谁损失更大？”

  陆向前一点没被她吓到：“军人也是人，我的妹妹被欺负了我要是不讨个公道，那这身衣服不穿也罢。”

  “你……”苏烟气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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