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往前走反而后退，退到门外重新看了一眼门牌号，然后又回到了屋里。

  马淑芬死死盯着客厅里那个姿容艳丽的卷发女孩。

  这个女孩叫她，妈？

  可是……她的身材高挑修长，腰肢纤细轻盈，婀娜多姿。

  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眉目之间还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她是……温燕燕吗？

  如果马淑芬不是还看见身边还站着高大英俊的南方爵打死也不相信，她就是以前那个又胖又丑的温燕燕。

  马淑芬撩起额前的碎发喃喃道，“你是……燕子？什么时候烫头发了？”

  温燕燕一改之前的大大咧咧，她没说话，而是温柔的看着南方爵。

  “岳母，她是燕子。”他代替回答了。

  马淑芬眼神复杂，“好，坐下吃饭吧。”

  她走去墙角的洗脸盆里洗手，好像还沉浸在震惊当中，脚步有些凌乱。

  南方爵和温燕燕重新坐下。

  ……

  筒子楼住宅空间狭窄，虽然厨房和卫生间都安排在外面，但是五个人都在客厅吃饭，还是显得有一点挤。

  尤其，南方爵长的又高又大，他一人就能把客厅的窗户都挡上，显得特别拥挤，光线昏暗。

  ……

  吃饭的时候，马淑芬问了，“今天的饭菜谁做的？”

  “是我。”

  马淑梅立刻表态。

  一分钟短暂静默过后，她语气淡淡的说道，“燕子，你大姨年纪大了，你既然已经回家了，怎么能让她做饭呢？”

  “我，我，我……这个……我……”

  温燕燕好像换个人似的，她不仅结巴，说话声音也细若蚊丝。

  嗯？

  燕燕怎么了？

  南方爵看了她一眼，转头对马淑芬解释。

  “岳母，燕子腰疼。”

  这种情况下，他能怎么说？只能编瞎话了。

  同时南方爵也对马淑芬心生异样，这是燕燕结婚后第一次回娘家，第一顿饭。

  岳母怎么张的开嘴让她下厨做饭呢？

  虽然大姨的年纪大了，但家里不是还有温莺莺吗？

  “燕子，你腰疼吗？”马淑芬眼神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

  “嗯。”温燕燕怯生生的。

  “你腰疼，还回什么娘家呢？家里没有闲人侍候你。”

  马淑芬的语气出奇冷淡，还充满了责备。

  “我，我……”

  温燕燕小嘴一抿，眼睛里含着泪花，快要哭了。

  怎么回事？

  小不点要哭了？

  南方爵又解释。

  “岳母，是我提议她回娘家的，她腰疼是坐火车累的。”

  他半年前第一次来，没发现岳母针对温燕燕，但是这次感受深刻。

  “那好，吃饭吧。”马淑芬不说话了。

  ……

  温燕燕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她放下筷子。

  “你吃饱了吗？”

  南方爵低声问她，感觉她吃的有点少，在家都是一碗打底的。

  温燕燕看着他小声说，“嗯，我吃饱了，剩了。”

  “不行！”马淑芬突然一声暴喝，“都吃了！一个饭粒也不许剩！”

  “啊？”

  温燕燕被吓了一跳，刚放下的筷子也劈里啪啦的掉到地上，扭头把脸埋在南方爵胳膊上，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衬衫，身体瑟瑟发抖。

  “岳母，你能不能小点声啊？她很怕你。”

  南方爵心情糟糕透了。

  “她怕我？可我也没说她什么啊？剩饭的习惯不好，浪费粮食有罪，教员说的。”

  马淑芬笑容有点勉强。

  “可她在哆嗦呢？不是害怕是什么？岳母，教育孩子还是耐心一点比较好，她的剩饭我吃就不会浪费了。”

  南方爵说着把她的剩饭，倒在自己碗里了。

  “哎呦～”

  马淑梅阴阳怪气的说，“燕子，你在火车上不是挺厉害吗？怎么你妈说了一句就吓成这样？不应该啊。”

  “你，你是坏人！”

  温燕燕猛的抬头怒目以视，含着泪花的眼窝里闪着愤怒的光。

  “燕子！”马淑芬又是一声大喝，“你怎么跟大姨说话呢？越来越不像话，一点礼貌也没有。”

  “我，我……”

  温燕燕又是一下瑟缩，她不说话了。

  唉！

  燕子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南方爵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很凉。

  “她说的对，大姨在火车上讹人，燕燕好心给她零食吃，大姨却说零食里有毒，吃了肚子疼，还让燕燕赔她十块钱。”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温燕燕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不能让她受委屈。

  南方爵把火车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幸亏零食是在火车上买的，不然真就讹成了。”

  “大姐，这是真的吗？”马淑芬疑惑的眼神。

  马淑梅一脸羞愧，“小芬，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就是燕子啊，看她不缺钱就一时鬼迷心窍。”

  她想赖也赖不了。

  “大姨，你多大人了，怎么还干这事啊……丢人。”

  温莺莺一脸嫌弃，难怪大姨抢着做饭呢，原来是因为心虚。

  “不是，我说的意思是，”马淑梅急忙辩解，“她在火车上可厉害了，还找乘警跟我对恃呢！怎么淑芬一回家她跟老鼠见猫似的呢？十有八九装的。”

  温燕燕一脸委屈的对南方爵说，“我，我没装……方爵～你跟她们说，我没装～”

  “好，你别怕，”南方爵无条件支持她。

  “燕燕没装，她就是特别害怕岳母，岳母回来之前一直很正常。”

  温燕燕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她怕我？是她说的吗？”马淑芬还没觉得呢。

  “燕燕没说，是我从她刚才表现里猜岀来的，我还听她说小学毕业就被迫辍学，一直在家干家务。”

  南方爵为她找原因。

  “不是我不让她读书，是她自己不爱读书，总逃课，老师都找家长了，我才这么做的。”

  马淑芬解释。

  嗯？

  南方爵微愣，“是吗？”他问温燕燕。

  “不是，我后来想读书了，是妈不让去，她还给我办退学了。”

  这么半天，温燕燕终于说出来一句囫囵话。

  “那你为什么逃课呢？”南方爵又问。

  “因为，因为班上有个同学骂我……骂我是大肥猪，我很伤心，很难过。”

  温燕燕说到这里，一直含在眼里的泪珠终于啪嗒掉下来。

  接下来又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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