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步步靠近白亦舒。

  白亦舒半点不带害怕的。

  霍朝终于靠近他，伸出魔爪在脑袋上薅来薅去，脸蛋上也被捏出了几个红。

  白亦舒躺平任捏。

  江圆圆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这个凶凶的大坏蛋会打亦舒哥哥呢，原来是误圆圆误会他了呀。

  霍朝出了口气，还是死赖着不走。

  江奶奶自然欢迎，江家其他人看到他给江奶奶的钱票也都是笑脸相迎。

  霍朝每天也不干别的，就推着坐轮椅的白亦舒在大队里乱逛。

  江圆圆自从被他举了一回高高之后，就不再害怕他了，还时常赖在他面前撒娇，要他举高高。

  自家表弟喜欢这小女娃，而且这小女娃这么可爱，他也愿意宠几分。

  举高高嘛，他也喜欢这个活动。

  “哈哈哈，好玩～”

  江圆圆清脆银铃的笑声大老远就能听得见。

  肖子敬蹲在牛棚下坡的小溪处洗碗，听到这声音，抬头向上看，果然看到了三个靠近的身影。

  白亦舒的表哥天天带他来看季大哥，大家都以为他是关心表弟的腿伤，但他知道霍朝还是苏爷爷的外孙。

  季白术熟练地捏了捏白亦舒的腿，再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抓了几副药给霍朝。

  “他这个腿还是要动手术，暂时没有这个条件的话就先养着。”

  说到白亦舒的腿，霍朝就愁啊。

  江家人带白亦舒去京都的大医院看过，大医院的医生都说治不好了。

  季白术则是说现在没那个条件给他手术。

  这种风口上他既不可能送医疗材到高李屯大队，也不可能送白亦舒出国治病。

  表弟年纪还这么小，如果他以后都站不起来，那也太残忍了。

  霍朝想到家里年迈的祖父，他要是看到表弟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反倒是白亦舒看自己表哥都急得嘴上长泡了，反劝了一句：“也不急于一时。”

  霍朝在高丽屯待了十多天才回去。

  走前他对白亦舒说：“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永远都是霍家人，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没事也多打打电话，你外公很想你。”

  白亦舒点头。

  *

  清明来临

  机械厂里放假让工人们有时间回家扫墓。

  郁青棠这些知青自然没有先祖的墓可以扫，但配着这个氛围不做点什么又感觉不对劲。

  于是知青点的知青们相邀去烈士公园扫墓。

  大队长知道这事后，很是欣慰，连连夸奖他们是好同志。

  “其实不用跑那么远，咱们小重山那边就有埋葬了一批烈士。”

  听到他这话，大家都很惊讶。

  在场的知青最多的才来三年，再早一点的要么已经结婚，要么早就回城。

  大队长叹了口气，给他们解释由来：“唉，当年小鬼子进村，咱们附近几个村联合起来对付小鬼子死了很多人，小鬼子狠啊，杀完人还要分尸，最后就剩下一群被大人们藏起来的小孩儿活了下来。”

  “鬼子走了好几天，他们才敢出来，当时又是夏天，尸体腐烂的快，小孩子们根本没办法分辨哪个手脚是哪个人的，只能数着数胡乱地拼出一具具身体，然后一起埋在了小重山。”

  “太——！”

  听众们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不是第一次听当年的事，但每一次听到这些往事都觉得痛彻心扉。

  “他们虽不是军人，但却也是为保家卫国而牺牲，如果你们想组织扫墓，我希望你们能去小重山。”

  大队长说到此处已经哽咽，他就是当年活下来的那批孩子之一呀。

  知青们回去就准备好了扫墓用的东西和祭品，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发。

  小重山距离高李屯大队很远，处于靠近深山的位置。

  “当年那群孩子是怎么把那么多人背到这里来的。”

  郁青棠回望来时的路，已经看不到房屋天地的踪影。

  程无恙前世生活的年月比郁青棠还要晚。

  郁青棠所学的历史书上关于这一段历史课有一本书的内容，而在程无恙所学的历史中却只有短短一个篇章。

  历史也许不会被遗忘，但却会被新的历史压缩。

  所以昨天程无恙听到大队长说的往事受到的冲击更大。

  因为他不止听到了大队长说的话，更听到了他心里的恨，和那些还没有说出来的更加残忍的回忆。

  一路走到小重山，大家都很沉默。

  大队长说不用找人给他们带路，路上会有人。

  果然等他们到了小松山后，就看到了新踩出来的痕迹。

  一个个小土包掩映在杂草中间，还有许多人在默默的拔草，砍断新长出来的小树。

  那些无名的坟包包一一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的人有认识的同大队的队员，也有不认识的其他大队的人。

  听大队长说，当初那些孩子是不同村子的，后来也就在原来的村子里继续生活。

  新华国成立后，政府从其他地方迁来了许多人，这些村子才又活了起来。

  郁青棠他们也跟着清理。

  一开始氛围还有些沉闷，但渐渐的上山的孩子也多了起来。

  孩子们当然静不下来，开心的到处蹦蹦跳跳，好奇的问东问西。

  周围热闹起来，大人们之间的气氛也就没那么沉闷，也开始聊起天来。

  郁青棠原本是跟知青们在一处，但知青们聊的话题她不太感兴趣，于是渐渐偏离航道。

  有一处蹲了好几个婶子，其中一个是她们大队的妇女主任徐婶子。

  她们说话声音不像其他人那么大，但脸上都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郁青棠的吃瓜雷达响起，快步挪到他们身边，然后蹲下伸手拔草。

  一边拔一边听着她们说话。

  现在徐婶子他们说的是隔壁南岔大队，一儿媳妇跟公公趴灰的事儿。

  可她们说到一半又都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半天也不再说后续。

  郁青棠听不到后续抓心挠肺的难受，实在忍不住，出声询问：“后面呢？”

  几个婶子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都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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