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办酒啥的都是需要食材和周围邻居帮忙的，帮了这家顾不上那家是常态，郑贵祥连着搬了几次家了若是跟人家结婚的冲撞了，确实不好。

  老房子的家具啥的郑寒秋都没带走，不过那些精心淘来或者自己缝制的摆件布置啥的都带走了。

  加上日常的衣服被褥啥的，镇上那小宅子根本就装不下，为此郑寒秋将隔壁的小院子特意买下来放东西。

  除了家里的旧物，还有缝纫机和后来跟服装厂买的布料啥的，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

  左右妹妹在镇上买了房子，她买一个在隔壁不出格，将来跟妹妹吵架了也有地方去。

  郑橘子：你现在就能离家出走，我还少做一个人的饭菜。

  穆晓云：这两个闺女是没谁知道节俭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不愧是自己亲生的，像。

  家具摆好了，讲究的郑寒秋第二天又带人把镇上的东西搬进去，将新家给布置一番，郑贵祥郑重的将孩子们的奖状贴在显眼的位置，就等第二天搬家了。

  郑橘子没管搬家的事情，她对自己的五音和审美都不太抱有希望，她的要求也不高，让姐姐折腾比她自己弄还放心。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今天外面很冷，郑橘子都觉得有点打哆嗦。

  不过这时候过年的氛围很浓，这么冷的天依旧有很多人出来摆摊，也有很多人哆嗦着在各个摊位逛来逛去。

  镇上的水果可选择的很少，基本都是橘子、广柑、冰糖柑、柚子啥的很便宜，有一两个摊位摆了苹果，看起来不怎么样，价钱可不便宜。

  这边也有枇杷跟她以前吃过的品种都不一样，小小的，圆圆的，晒干了黑不溜秋的一点点味道还很不错。

  卖小玩意、冰糖葫芦的也不少，都是哄小孩子的，更多的还是年货，各种糕点、腊味、糖果、干果、炒货各式各样，用实力证明吃是华国新年最重要的味道之一。

  此外也有不少卖衣服、鞋袜、布料、针线、松紧带什么小东西的摊位，都是想趁着过年前赚些钱。

  至于日常就有的一些农家咸菜、蔬菜、干菜啥的这会儿更多，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不说，寻常没有的羊肉这会儿居然也有人卖。

  比不上县城摆摊的架势，但那吆喝叫嚷，讨价还价的声音让周边充满了烟火气。

  刘英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摆摊，而是带了她弟弟刘伟一起，大清早就选了个好位置。

  昨天她很冒险，心想去趟县城不容易，又有车拉货，一口气定了一大堆的袜子，这会儿摊子上堆得老高。

  摊位上用黑笔在一块纸皮上写着：5毛1双、2元5双、5元9双。

  虽说这时候很多人不识字，但有人问价刘英都是这么回答的，目前看2元5双卖得很好。

  “我们家刘英多谢你了。”刘英妈最近都在跟宋星做凉皮和猪油拌饭，趁着要过年了在外面摆摊。

  不过这个天冷，大伙还是愿意吃猪油拌饭再来个萝卜汤暖胃，前面吃饭的时间没忙过来，这会儿终于得空了，刘英妈才坐下来对郑橘子道。

  她本来是反对孩子摆摊的，这年头个体户再怎么赚钱终究不是个体面的活，多少让人有些瞧不起。

  但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别说孩子长大了要换衣服了，就是日常吃一顿饱饭都有问题，女儿说能挣钱，她也就这样了。

  女儿摆摊之后，家里终于能吃饱了，偶尔带点骨头、猪下水回来家里终于过得有几分曙光了。

  可惜前段时间下了场大雨，家里的房子塌了。

  那时候她以为天都塌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女儿认识的小吃店里要招人，她就带着几个孩子租镇上住了。

  “我原本想的是，熬几年，能孩子初中毕业了，找个好婆家，将来也有个人依靠，也算对得起她了，没想到……”

  人算不如天算，她这当妈的却还要依靠女儿才能活下去。

  郑橘子对这种想法很反感，但她也知道这时候的人普遍都是这么想。

  男人要争气将来要顶天立地，女人只能依靠男人。找一个好的男人做靠山比做成任何事情都让人羡慕。

  “是我对不起她。”刘英妈一边说一边抹了抹眼泪，“让她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

  “阿姨知道就好。”面对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家长郑橘子的心肠反而硬了起来，“抚养孩子本来就是父母的责任，她的父亲不负责，你身为母亲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本来是想吐苦水的刘英妈口里的苦水又咽了回去，半天才辩解，“这也怪不得他爸……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

  “所以呢？阿姨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谣言班上就能听到好几个版本，郑橘子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她就想拉刘英一把，而不是被带到泥潭里。

  “接下来怎么做？”刘英妈没想法啊。

  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很穷，但后来她爸做了村支书，家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比村里人好。

  当年村里追她的人其实挺多的，结果她就看中了下乡的知青，对方不肯娶她，她就让他爸给对方安排最累的活，结果如愿嫁给了对方。

  本来她有机会上大学的，但想着结婚了以后男人就是自己的依靠，就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他，也得罪了家里的亲戚们——有好机会不照顾本村的本家，却照顾一个外来的男人，万一那男人把她甩了怎么办？

  可惜她以为结婚是一辈子，自己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这一辈子就在一起了。

  结果却是时代变了，他走了，他留下的地址根本就找不到人，那个说将来接他们母子三人进城的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而能给她遮风挡雨的父亲也去了，她再不是村支书的女儿，享受不到家庭的优待，带着两个孩子她过得还不如村里的寡妇。

  要不是她爸还给她留了一些钱，只怕早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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