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痛失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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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人孤傲,在三郎刚到潞州之时,也曾经和他发生过小小的不愉快,好在三郎是个心比海阔的男人,加之此人虽然孤傲,却又是个实实在在的性情中人,日子久了,彼此的关系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一年后,竟成了不折不扣的死党。
当然,三郎有吴勉值得佩服的地方,为人豪爽,心胸开阔,高瞻远瞩,才能卓着,不失大家风范,有太宗之遗风,更有帝王之相。吴刺史虽然与中宗有深交,却对他的执政理国的思想不敢苟同,良将盼明君,就像好马盼伯乐。
韦锜所派的密探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证据,在韦温的授意下,他们终于使出了意料之中的一招,在潞州散布三郎准备谋反的谣言,他们以为,一时间定会乱作一团。
可是几天过去了,一切如旧,不但根本没有人相信,而且让所有的人感到好笑。他们一计不成心生恶念。开始在洛阳散布三郎谋反的消息,先是找了几个算命先生,在市井散布“天降大任”等等谣言,然后编了几首童谣,开始广为流传。
不几天,中宗就听到了谣言,于是韦后开始在他的面前添油加醋,一时间,果然迷惑了这个老混蛋。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扭转了整个局面,他就是僧伽,此时的中宗,包括韦后,都深深地拜倒在这位大师的脚下,可是这个大师却从来不问政治,为什么突然间开了“金口”,这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三郎的义兄张暐,早年在一场意外中结识了这位大师,那时候僧伽在临淮一带弘扬佛法,一夜,寄居于大兴寺内,因烛火而引起了一场大灾,烧了偏殿,而当时,这位大师正生着病,好像类似于现在的病毒性感冒,不但声音嘶哑而且四肢无力,眼见危及生命。
而这时候,王玮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外游历,也寄居在此寺内,就在大师的隔壁,是他发现了火起,不顾一切冲进了佛堂,背出了几乎奄奄一息的大师。
从此,互相结识,成为了忘年之交,一直以来有书信往来,这一次,是张先生先开的口。这一步棋也是最后一步棋,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而僧伽大师真的不负所托,在自己忠实的信徒面前只是了了几言,便使得三郎化险为夷。
此事说来传奇,却又似冥冥中自有天定。
终于,韦温使出了最后一招,精兵强将搞暗杀,这也是狗急跳墙的表现,顿时,潞州城陷入了一场血腥之中。
入夜,潞州城的街道上除了卖胭脂糖的小贩在灯火下晃悠,就是几个卖馄饨的小摊点摆在路口,天气渐渐的凉了,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快到宵禁时间,潞州的歌楼妓院生意不是太好,一阵热闹过后,又恢复了平静,门前冷冷清清。
忽然从黑暗中冲出两匹骏马,马蹄在青石板街道上“哒哒”作响。
“大爷,来两碗馄饨。”一个后生亲切地冲着街角卖馄饨的老汉喊。
“唉,在这吃,还是带着?”
“在这儿吃。”随着他话音未落,从他后面又闪出了一个青年,
“主人,坐这里吧!”这个后生分明就是小顺子。
“嗯。”三郎应声。
“唉,今天回来的是晚了些!”三郎接着说。
“嗯,姐姐她们估计都睡了。”小顺子说的姐姐就是娟儿,像他这样没大没小的称呼,在其他任何府里都是要受罚的。
“嗯,快二更了?”
“不到吧?”
“哦,那她还没睡。”三郎笑了笑说。
“呵呵,几个小不点都睡喽!”
“呵呵,是啊!”想起这几个孩子,他就一脸的幸福。
“公子,可够。”卖馄饨的老汉搭话。
“够了,够了。”
“喏,给你钱。”小顺子掏出铜板,递给了老汉。
“不用了,算我请的,难得公子到我这吃。”他打量一下三郎和小顺子客气地说。
“不,小本买卖,一定要给。”三郎坚持说。
“不要,真的不要。”
“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大爷,你若不要,那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小顺子说。
“你们对我有恩啊!还有比这个交情更深的吗?”老汉微笑着说。
“哦?”三郎纳闷。
“王爷,我认得你,快回吧,回吧……你能来是我的福分啊!”说着说着他似乎激动起来,原来他已经认出了三郎。
“那好吧!多谢大爷。”三郎也客气地回话,并用手阻止住了小顺子的坚持。
“唉,唉……好好,回吧,回吧!”他看着他们打算离去了,才转过身招呼其他的客人。
就在这时候,三郎给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机灵地把钱放在了碗里,然后匆匆离开。
当老汉转过头来,发现碗中的钱,不禁老泪纵横。
“好人啊!好人……”他不断地念叨。
穿过主街,一个右转走到最东头就是王府。
“嗖嗖嗖……”当他们驱马来到王府大门前,刚刚站定,正准备下马,忽然黑暗中一阵箭雨从身后袭来。
“主人,当心!”三郎一个鹞子翻身,下马,挥起手中的剑鞘左劈右挡。
“啊……”这时候,刚走出门迎接他们的两个兵丁,中箭倒地。
“主人,当心啊!”小顺子又大声喊。
此时,三郎已经倚在府门前的石狮子背后,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小顺子。
又是一阵箭雨,那翎羽箭像一阵风,席卷黑暗,恶狠狠地钉在了府门上方。这时候,一队亲兵,手持盾牌排成两列冲了出来,袭击者结队,有条不紊地撤退。
“别让他们跑了。”李宜德大喊。
“对!”紧接着是个女人声音。
“呵呵,是她!”三郎听到他们的声音,不由得放心了。
“三郎,三郎,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娟儿冲出府门走上前,借着灯火上下左右地打量他。
“没事,快去看看小顺子怎么样?”
“哦……”她应声过去了。“啊,小顺子,小顺子。”三郎听到娟儿的呼唤,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上前。
“怎么了,小顺子?”只见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和他一起倒下的还有两个准备出来牵马的兵丁。
“我,我没事,主人,我没事,一点皮外伤。”
“别动,我扶你到屋里,快,传医师。”三郎喊。
“在这儿……”三郎指了指背后的一支箭,已经深入小顺子的右臂。
“王爷,交给我吧!”医师匆匆赶来,看了一眼说。
“嗯,多谢了!”
“不客气。”
“啊……”随着医师的刀子下去,皮肉翻开,鲜血淋漓,小顺子痛苦地叫了一声。
“没事,马上就好!”医师麻利地取出了箭簇,放在了水中,顿时飘起了一阵黑水。
“不好!”医师看了看伤口处,大吃一惊。
“怎么了?”三郎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问。
“大事不好,箭簇有毒!”
“啊!”一个下人失声。
“那怎么办?”娟儿急切地问。
“要剜肉。”
“你是说,把这一块都去除?”小顺子问。
“对,防止毒进肺腑。”
“没,没事,动手吧!”小顺子似乎很清醒,他挣扎着。
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开始了,满屋子充满了凝重的气氛。
小顺子终于躲过了一劫。
“小顺子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三郎对娟儿说。
“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王爷,你不必担心了,他身体的毒已经去除了,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不要太放在心上。”医师劝慰他说。
“好,好,多亏了你啊!”
“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他欲言又止。
“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娟儿问。
“有个人守着他,要注意不要发烧,如果发觉有点起烧,就抓紧给他敷冷湿巾退烧……”
“嗯,知道了。”
“只要今晚不发烧,明天就安全了。”
“嗯,谢谢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看着医师的离去,三郎和娟儿坐在小顺子的面前,三郎紧握着娟儿的手。
“没事,会没事的!”娟儿劝他。
“嗯。”
可是一切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从三更起,小顺子就开始高烧不退,这可忙坏了王府的上上下下,但依然无济于事,在黎明时分,小顺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话。
“主人,我要走了……”他苦笑着说。
“不要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三郎眼中噙着泪水回答。
“遇到了主人您,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别这样说,你不该遇到我,要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这样。”三郎的脑海里还在闪现昨晚的一幕:小顺子感觉不对,从自己的马上一跃而起,跳到了三郎的马上,推开了他,三郎躲开了锋芒,而小顺子就成了对方的目标……
“那是我应该做的……”他的声音开始微弱。“主人,我是个孤儿,命是你给的,还给你也是应当的……”
“你不要这样说,好好休息!”娟儿劝他。
“不,姐姐,你还是让我把话说完。”
“嗯,好,你说。”
“主人,以你的能力,应该有更大的作为,可是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却总是很被动,被动的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不住。主人,你太善良了,可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你要想活命,要想有更大的成就,首先要心狠才行,不然,还怎么谈富国安民啊!”小顺子说的的确是一番真心话,也是他跟三郎这么多年来的感触。
“嗯嗯……”我明白了,三郎没想到小顺子在临死之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震惊,更是无限的感激。
“我觉得您不该再沉寂下去了,这不像你。”小顺子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成熟起来。
“嗯嗯。”就连娟儿也没想到,这一番话是从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小伙子嘴里说出来的。
“我走了……”他抓住三郎的手,娟儿也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来生,我还跟着你们。”
“不,是做兄弟!”三郎说。
“对,是兄弟!”
“姐姐,你们就是我的亲人,还有一个亲人,她已经先走了,我又能见到她了……”他眼望远处,面带微笑。三郎夫妇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小顺子说的是玲珑。
“到那边,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们放心吧……”他说了最后一句悲伤的话,就松开了手,闭上了双眼。
“小顺子……”三郎大喊。
“弟弟……”娟儿也跟着流泪。
“小顺子、小顺子……”不管他们怎么喊,他已经听不见了。看着这张年轻而又熟悉的脸,三郎紧紧地抱着娟儿,娟儿低低地啜泣。
“我们对他太不公平了!”三郎说。
“是啊!”
“也没给他娶个媳妇,生个一男半女。”
“嗯,还是怪我疏忽了。”
“仔细算来,他也二十一岁了,多年轻的生命啊!”三郎感慨万分,因为此时,他又想起了一个人——玲珑。
小顺子的墓地就在潞州城外西北角,安葬的那天,三郎最后一个离开。
“兄弟,你等着,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到时候,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安葬,我还要封你为王。”三郎对着墓碑起誓。
从那时候起,三郎开始了全面的夺权计划,小顺子的死,只是大唐天下千千万万个普通老百姓的一个缩影。
中宗的大唐已经不是贞观年间的大唐了,许多老百姓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加上安乐公主和韦后等人的卖官鬻爵,宗楚客、韦温的排除异己,弄得天下鸡犬不宁。三郎感觉,再也不能沉寂下去了,他要反击,因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他决定依靠太平公主和相王的力量。
从实际意义上说,唐朝是两京制,武皇驾崩,中宗继位之后,基本上在长安临朝听政,原因很简单,迁都洛阳是因为女人,那就是武则天,迁回长安也是因为一个女人,那就是韦后,韦后宗族都在长安。
可是从景龙元年起,关中地区因连续遭受旱、涝灾害,发生严重饥荒。粮食奇缺,米价大涨,到708年末,每斗米价值高达百钱,比贞观、永徽时期上涨了二十余倍。
为了缓解长安市内的粮食紧张状况,朝廷从山东和江淮地区调运粮食供应首都。运粮的任务十分繁重,拖粮的牛十有八九劳累而死,仍无法满足京师地区的粮食需要。
群臣请求李显带领宗室成员和朝中大臣暂时迁往东都,以减轻长安的粮食供应压力。皇后韦氏出生于杜陵(今陕西长安),不愿到东都居住,便指使巫师彭君卿造谣说:“今年皇上不宜东行。”李显便信以为真。不久,又有人劝李显暂往河南,李显发怒说:“岂有逐粮天子?”
他的意思是天子不能为吃饭问题而轻易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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