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日语班位于福冈市中央区银座五楼一隅，创始人中田雅子十多年前，从中国留学回来，致力于中日友好交流，创建了这个日语速成培训班。

  早上八点钟她准时来到电梯口迎接预约的客人。

  “颜小姐，你好，欢迎来到飞鸟日语班。”

  看到颜晓月从电梯中走出，雅子热情地迎了上去。

  “中田小姐，你的中文说得太地道了。”颜晓月和她握了握手道。

  “承蒙夸奖，我在中国生活过五年，回国以后又经常和中国人接触，所以才不致生疏。”

  “日语好学吗？”

  “当然好学，我们都是泛东亚文化圈的，况且日语中很多典故和寓意都来自中国，有些内容，西方人学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但是中国人一点就透，何况颜小姐毕业于赫赫有名的中科大，这对您来说都是小意思。”

  “那是什么？”颜晓月看到培训班一个隔间中，几个学员正在跟着一个穿着厨师服的老师傅学习制作日本料理。

  “我们这里除了语言教学外，也有日本文化教育，比如厨艺，茶艺，插花，日本传统礼仪等，一切都是为了方便学员更好地融入日本社会。”

  千代能让渡边念念不忘，一定也在这些方面下了很多功夫吧，而自己却连饭也不会做，确实很难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颜晓月思忖着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多学点东西，说不定能给渡边一个惊喜，想到这个层面，她果断在合约中的语言、厨艺和日本礼仪选项前画上了对勾。

  渡边带着嬉皮士卷毛假发和茶色太阳镜站在那珂川的垃圾桶旁抽烟，微风在河面上掀起细碎的浪花，炎炎夏日中很多人在河里游泳和划船。

  位于早良区的公司旧址早已人去楼空，渡边一连侦察数日也毫无所获。

  徐有为这只外强中干的老狐狸听到自己要回来干他，一定吓破了胆躲了起来，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他？

  哎，这么些年要是留心一点，多认识公司几个人就好了。

  渡边挠挠头，正在烦恼之际，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豁然开朗。

  他骑着摩托路过博多区时鬼使神差地绕去了曾经居住的地方，桥本家的大门铭牌好长时间没人擦拭，落满了灰尘，门缝中也长起了细小的杂草，独栋小楼孑然矗立着，好像在等待着主人归来，想到曾在这里和千代共度的一千多个日夜，斯人音容笑貌恍若昨日，却已阴阳两隔，渡边不禁眼眶发酸，终究还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我们没有相遇，她至少还能活着。

  晚上渡边回到公寓，颜晓月从厨房里走出来，鞠了一个躬，用日语说道，“您回来啦！”

  她接过渡边的背包，帮他脱下外套挂在晾衣架上，又说道“您辛苦啦！”

  “你怎么了？脑子烧坏了吗？”渡边不可思议地看着颜晓月。

  “你脑子才烧坏了呢！”

  “喔，总算恢复正常了。”渡边来到餐桌前倒了一杯水喝。

  看到颜晓月挂着围裙，他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

  “我在做饭呀！怎么样？”颜晓月拎着围裙边自豪地转了一圈。

  “你自己吃吧，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办完了直接在外面吃。”渡边可不想当小白鼠。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你是不给面子吗？”颜晓月心想自己精心炮制的菜肴，如果渡边不肯赏脸，那还有什么意思，心里一着急，就把日本传统礼仪忘了个一干二净。

  “行了，晓月，你就不是做饭那块料，干嘛非要邯郸学步，东施效颦呢。”渡边见她恼羞成怒，忍不住笑了。

  “你尝尝难道不好吃吗？”颜晓月怒气冲冲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凉拌海蜇皮，摆到渡边面前说道。

  “看着还不错嘛！”渡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海蜇丝，在灯光下晃了晃，好像在检查上面有没有虫子，又凑近闻了闻，应该没有危险化学添加剂。

  “你到底吃还是不吃啊？”颜晓月双手叉腰怒视着他，那架势好像渡边要是敢不吃，她就扑上来跟他拼命。

  “你先吃！”渡边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冒险。

  “真是的，这么信不过别人！”颜晓月拿起筷子，夹了好几片送入口中。

  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就感到口中如同着了火，鼻腔似乎通了电，鼻涕眼泪一瞬间都喷涌而出，“啊，好像青芥末放多了啦，快给我一杯水喝！”

  渡边松了口气，笑呵呵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啤酒倒在杯子里，递给颜晓月，她咕咚咕咚连灌几口，情况才得到了缓解，也不知道是真伤心了，还是借题发挥，便扑在渡边怀中一边捶打着他，一边抱怨道，“我怎么这么笨呀，什么都做不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饭做不好，就交给别人做好了。”渡边安慰着她。

  “你说得倒好听，在日本不会做饭，好像都嫁不出去的。”颜晓月仍把头埋在渡边怀中耍赖。

  “这是什么味？”渡边闻到一股焦糊味从厨房传来。

  “呀，我炒瓢中还炸着东西，砂锅里还炖着汤呢！”

  两人步履匆匆来到厨房，只见炒锅中的植物油已经着起火来，砂锅里的汤溢得到处都是，厨房里乱七八糟连个下脚地儿都没有。

  “哎吆，怎么会这样？你帮我收拾一下吧。”颜晓月抹了两把眼泪，脚底抹油逃跑了。

  两人的晚饭还是在公寓附近的餐馆解决了，渡边吃的秘制牛肉饭，特意给颜晓月点了招牌特色鳗鱼饭。

  “人家做的怎么这么好吃呀？”颜晓月尝了一口鳗鱼只觉得口中鲜香四溢。

  渡边正要回答，颜晓月又用手捂住他的嘴道，“不许说，今天晚上的事以后再也不许提。”

  “叔叔给这位姐姐买一支花吧，这样她就能开心起来啦。”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很有眼力劲儿地抓到了潜在的顾客。

  “小朋友，不是我舍不得花钱，这位姐姐跟别人不一样，她不喜欢花，还对花粉过敏。”

  颜晓月听到他在一本正经地欺骗小朋友，就为了省那两千日元，心想，千代说的果然没错，这家伙就是一个吝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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