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红色物体上移，华絮终于看清楚了。哪有什么怪物？分明就是一位男人染了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他方才蹲在收银台下方，不知在干些什么，听到华絮她们的推门声才慢慢站起身来。

  “什么东西？”男人转身戒备地盯着华絮和沈轻，粗声粗气地问道。

  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浓黑的粗眉拢在一起，将他秀气的五官衬得有点凶。他故意一拧眉，成功吓到了沈轻这只小兔子。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就是什么东西！”见同事被收银台后面的奇怪男人吓到，华絮淡定地回了句。

  只要不是刚才那种怪物，就没什么好怕的！

  “砰”的一声震天巨响，华絮差点以为是后边那个怪物追上来了，沈轻也被吓得朝她这边凑了凑。

  待她俩回过神，才发现是红毛男人大力摔下收银隔层板的声音。

  脾气这么不好？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个人吧？华絮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对面那个看起来正在努力装凶的红毛男人。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掉！”红毛男人似乎感受到她眼神中，蕴含着的怀疑与探究。他一甩手走出收银台，在华絮和沈轻面前站定，依旧凶巴巴地问道。

  华絮懒得理他，她收回眼低声问着沈轻：“选好了吗？选好了我们就走！”随后，她正准备掏钱，却猛地发现自己这身衣服里没有揣现金。

  指向收银台处，华絮朝红毛男人问道：“可以电子支付吗？”

  “付个屁，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收银员了？收银员有我长得这么…”男人的声音越说越大，就在他即将开始自我赞赏时，华絮打断了他的自恋。

  “那我直接付款，麻烦你一会儿帮忙跟老板说一声，谢谢！”华絮懒得听他自吹自擂，走上前准备扫码。

  “喂，听我讲话！”

  就在她正在讶异为什么扫不上码时，后面一掌重重拍在了她肩膀上，伴随着沈轻的惊呼，和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三秒钟后，男人的哀嚎才从便利店大门外，要死要活地传进来。

  不明所以的华絮回过头，却只瞧见沈轻捂着嘴，看着自己的眼珠都快要蹦出来了。

  华絮左右张望了下，问她：“那个红毛了？”

  沈轻听见她的问询，一脸你能不知道的表情，缓缓伸出自己的胳膊，直直地指向便利店的大门口。

  华絮顺着她指的方向，从碎裂的人形玻璃缺口处，看见了躺在地上抱着膝盖滚来滚去的红毛。

  瞬间想起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装备，华絮双眼闪过一丝歉意，又有些防备地看向地上的人，问道：“你刚才准备偷袭我？”

  “妈的，你身上是什么鬼东西？”原本躺在地上的红毛扶着腰站起身，嘴里小声地嘀咕了句。

  华絮没听清他后面完整的话，隐约只记得什么“第二”、什么“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谁让他莫名其妙地乱碰陌生人呢？

  “你没事吧？”虽然是关心的话语，但她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愧疚。

  “老子问你…”红毛快速朝她所站的地方逼近，又在离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睛上下打量着华絮，语气嚣张地问道：“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鬼…”

  说到这里，他突然像看清了什么，随即脸色一变张口问道：“骗花儿？”

  虽然对方一口浓厚的北方口音，但华絮还是听出了他在叫自己游戏里的名字。

  红毛、火鸡装、说话嚣张、瞬间被弹飞…

  她目光掠过那身火鸡装，看向对方火红的头发，顿时情绪有些激动又带着不可思议，迟疑道：“废物？”

  红毛一听，本来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圆，随即大声道：“你才废物，你全家废物！”

  他这句话一出，华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沈轻站在一旁，看见两人从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到此刻的相互谩骂，她左望右看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们认识？”她趁着俩人休战间隙，问了一嘴。

  “不认识！”红毛愤愤道。

  “游戏好友。”华絮淡定道。

  沈轻选择相信自己的同事。她转头问华絮：“那他身上那身火…红色的衣服，也是游戏里的装备吗？”

  侧头看向沈轻，华絮很明白自己的同事刚才在嘴巴里，强行交换了一个什么字，轻轻抿了抿嘴，她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朝对方点了点头。

  “喂，你个绿乌龟，有本事把话说清楚一点！”

  红毛叫的绿乌龟，应该是沈轻。因为沈轻穿的衣服，就是她在游戏里斥巨资买的一套绿色的宋制汉服。

  当时她喜欢极了，还拉着华絮跑到游戏各个角落最美之地，拍了好些照片。

  沈轻听红毛这么说，顿时嘟起了嘴，拖着声音朝华絮说道：“那个火鸡，他…他说我是绿乌龟。”

  “你不是，他是！”华絮完整的意思是说，沈轻不可能是绿乌龟，但红毛此时的形象绝对像一只战败的火鸡。

  华絮如此直女的安慰，大大安抚了沈轻的情绪。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偷偷朝红毛气得爆红的脸瞟上了一眼。

  还没等红毛彻底炸开，华絮朝沈轻身前一站，伸出一只手朝他自我介绍道：“华絮，我现实中的名字。”

  “沈轻…”随后，华絮身后露出一颗小脑袋，小声地自我介绍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红毛被气得伸出的那只手都有些颤抖，发现自己暂时打不过华絮，他只得木着声音回道：“赫鸿！”

  “噗呲…”华絮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像是极力克制却还是不小心泄露出的声音。

  就这么轻轻地一声笑，华絮感觉自己眼前的人，头上的红毛似乎又变长了几分。

  她连忙打起了圆场，开口道：“呵呵，这也算是别样的网友见面了。”

  红毛见她赔着笑脸，一脸憋屈道：“谁稀罕似的…”

  他话音刚落，沈轻在华絮身后小小声说道：“这人说话真不中听…”华絮浅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见她俩这样，红毛颤抖着手指着华絮身后的沈轻吼道：“你，给我出来！有本事站到面前和我说话！”

  “我没本事…”糯糯的声音，再次从华絮身后传来，把红毛噎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华絮好笑地看着对面那人涨红的脸，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整天像只斗鸡似的。

  怕俩人再这样继续斗嘴，红毛又要发疯，华絮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这样问，红毛顿时愣了一愣。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眼神也不像刚才一般锐利。

  他歪歪头，像是完全不能理解一样说道：“我昨天晚上，和你吵完架以后就下线睡觉了。”

  “结果…”他眼底升起了迷茫与恐惧，继续道：“今天一大清早，我本来在学校外面的餐馆里吃早餐的，可当我吃完后，摘下耳机准备去给钱时。”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紧绷，“这家店的店老板、服务员，还有刚刚还在吃早餐的顾客，全都不见了，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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