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那么快有机会上演两人对坐的尴尬局面，这晚，顾明周破天荒地回来了。

  五点多的时候管家跑来说先生今晚要回来吃饭，安安跑去拿和小芙编了一下午的蛐蛐笼要送给阿爹，又让王妈陪自己到门口去，闵如默默走回房里，再出来时，耳朵坠上了珠宝，胭脂红了几分，孟素则到厨房吩咐再加两个菜。

  六点刚过，黑色的加长轿车便停在静园门口，第一个看见的自是安安，顾明周还没完全从车里出来，兴奋的小人儿便立刻扑上去，顾明周原本严肃的嘴角立马柔和下去，一把捞起不到自己胯部的小人儿，单手抱在怀里。

  进到房中，顾明周将女儿放在地上，半蹲着，温和地道：“要开饭了，让王妈带你去洗洗手好吗？”

  王妈将安安带下去，立刻有两个丫头迎上来，替顾明周解去风衣，端来湿毛巾擦手，顾明周随手将用过的毛巾往盆边一放，向前走了几步，本在厅里的闵如便走过来，站定，厅里响起她独特的娇而不糯的声音：“明周，你回来了。”

  “是啊，整日同那几个老狐狸打交道，弯弯绕绕，都是火药。”顾明周似水般眼眸看着闵如，噙着笑，“一刻不能不提防着不思考，偷了闲，还是温柔乡好。”

  “呵。”闵如轻笑出声，勾起红唇，对上顾明周的目光。

  顾明周的目光却不多停留，转身随意踱步打量起着经久未回的家，闵如也不紧不慢地跟上，思考着，正要开口，却听顾明周问：“孟素呢。”

  半背对着，语气不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暗暗瘪嘴，小小咬牙切齿一番，开口同是不经意的语气，“孟姊姊在厨房里看菜。”

  晚饭倒也是和谐，闵如坐在顾明周左手边，她口味挑，菜色是按岭南口味又选了几道顾明周喜爱的凑成的，厨子做的还算不错，闵如吃时总爱自言自语地点评几句。

  顾明周吃饭一向是安静的，也许在外应酬多，在家就更不爱说话。孟素和安安坐在顾明周另一边，孟素在喂安安喝厨子拿手的艇仔粥，安安有时会和孟素说话，但虽然年纪小，也颇有教养，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大人间的交流不多，顾明周偶尔开口问上静园的事，孟素和闵如才会开口答上两句。

  吃过饭后，安安犯了困，王妈便来将她抱走了。三个大人坐在厅中，顾明周看报，另两人喝茶，有一搭没一搭说几句话。不到半个钟，孟素先忍不住，起身抱歉道，“我来了日子，身体实在不舒服。恕不能陪伴，先回房去休息了。”

  说罢孟素便走，若不是有报纸作掩，闵如想此刻剩下两人必将面面相觑。

  待孟素身影消失在客厅，闵如转回头，对着顾明周轻抬下巴，半真半假地同情地揶揄道：“老婆不爱，是否要我闵姑将你收留？”

  顾明周将报纸放在膝上，戴着金丝眼镜，其实早未读进几个字。闻言，先是一动不动，随后也笑起来，“闵姑这样良善，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简单洗漱，顾明周进了闵如的门。闵如已换上一套真丝睡裙，黑色的鬈发慵懒的塌在肩上，顾明周靠近，黑色的发梢上还挂有未擦的水珠，抬手向闵如的耳边伸去，捏了捏，

  “睡觉也不舍得摘耳坠吗。”

  “香港买的，我喜欢。”

  “哦？谁给你买的。”

  “你。”

  两人已靠的很近，闵如高挑，抬眼便正对上上方不过两寸的顾明周的眸。闵如狡黠一笑，从顾明周身边逃去，顾明周则顺势捏上了闵如的腰。一来二去，顾明周便坐到墙边的木椅上，闵如则坐在他腿上。

  顾明周的唇已离闵如的耳后很近，很近。

  闵如好像在思索什么，在身后男人要动的前一刻，开口问：“你说，孟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还能是什么样的，只会三从四德的旧女人罢了。”有被打断的愠怒，回答起来倒是不带丝毫犹豫，好像在心里重复过无数遍。

  “呵，”闵如干笑一声，“你答的倒是快。”

  顾明周自然不懂闵如没头没脑的这样问。

  顾明周虽被扰了兴致，也不太在意这个小插曲，闵如却一下从他腿上跳下来，走到床边坐下，“我的月事也是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先睡下了，顾先生您请便吧。”

  说罢自顾自钻进被子，缩成一团，合上眼，当真是不管顾明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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