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地问：“难道就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大飞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后说：“我可以通过医学手段，对蛊虫进行初步的分析。希望能找到抑制它生长的药物，不过难度相当之大。如果不能抑制它的生长，在释放毒素时，我可以采集毒素样本，配制抗毒药物。现代医学配置抗毒血清，还是很容易的。但这些都是治标，治本还是要想办法彻底去除蛊虫残留体。具野史杂谈记载，蛊术都是秘传。只有下蛊的人才有解药。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完胖子就捂着脸痛苦道：“妈妈耶，我TM是倒了八辈子霉。这么大个明朝，我去哪儿找那个下蛊的龟孙子。”我想了一下说：“道士有观，和尚有庙。这萨满也总有个窝吧。”大飞附和道：“对啊，那萨满虽说是跟着军队跑，回去后总要落屋的。”

  “那叫堂子。”胖子抬起头道。“女真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堂子，里面供奉着部落世代祖先。就跟我们的祠堂和太庙一样。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各部时，每征服一个部落后，首先摧毁这个部落的堂子。并以爱新觉罗氏的堂子取而代之。同时还要把各部落世代崇祭的守护神祗和祖先神祗也要统一于爱新觉罗氏堂子内。要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和我们那个世界没有太大区别的话，后金最大的堂子就应该在赫图阿拉城。”

  我去，赫图阿拉城离这里可有一千多公里，就凭我们几辆750，以明朝这个路况，拉满油跑单面儿都不够。更别说一路上层层的关隘和成千上万的后金鞑子。

  我喝了口茶一脸凝重道：“赫图阿拉城离我们那么远，这是要孤军深入的节奏。就跟咱们军空降敌后作战一样，这需要深思熟虑和周密计划，一个地方出错就是满盘皆输。首先是收集情报。需要充分了解一路上的气候，地形，还有关隘的兵力部署。有了情报才能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但这一块儿恰恰是我们的弱项。看能不能让姬老道想想办法。特别是赫图阿拉城里的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还要准备适合长途奔袭的运输工具。一路上如何通过关隘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在明朝这边还好，可以让猴子老丈人想想办法。但后金那边儿就没有群众基础，两眼一抹黑，全得靠自个儿。到了那儿，还需要潜伏起来，寻找目标。那个萨满带着面具也不知道长啥样。唯一的特征是，他身上别有二战德军的铁十字勋章和党卫军的帽徽。咱们还要学女真语，逮到他才能问话。最好是能把他带回来。”

  说完胖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我，“你这不是直接判我死缓了吗。以明朝的交通条件和办事速度，没个一年半载是干不完的。哎哟喂，都怪老子手贱，去顺什么雷神像。这可好，满屋子的金银珠宝，有命拿没命花。世杰，要是我真的挂了，我那份儿记得留给我爸妈。算是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给他脑袋一巴掌削过去，“你脑子净想些什么。困难是有很多，但不是解决不了。一次解决不了，咱们就分批解决。我就不信，二十一世纪的人会被尿憋死。”胖子听了我的话似乎又恢复了一点信心，又皮了起来：“世杰，你答应我的媳妇儿呢？你们个个左拥右抱，我都来这里两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害不害臊，一来就问这事儿。”胖子一拍大腿道：“我这不是着急嘛。我妈一直催我结婚，还不是为了抱孙子。我要是现在不赶紧留个后，万一我挂了，怎么对得起张的列祖列宗。你说是吧。”

  这把一旁的大飞给逗乐了。我跟大飞说，这家伙就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没脸没皮的那种。大飞也安慰他，以他经验判断，如果以这个速度，残留体要长成原样，起码得一两年时间。所以时间对我们还是很充裕的。胖子有了这个定心丸儿又嘚瑟起来，“世杰啊，今儿晚宴让姬老道给安排上。老子受了惊，得补补。那个家班女乐也得安排上，《寿齐天》，《万年欢》得点上。”

  北方的冬夜，天早早地就黑了。山间的雷音宫却是星星点点，后殿更是灯火通明。流水般的丫鬟小厮，在殿门托盘端盏进进出出。后殿里鼓乐齐鸣丝竹绕梁，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很是热闹。胖子非常骚包地穿了一身明朝范儿。头戴黑网巾，身穿杏白提花锦缎圆领直裰襕衫。上绣锦绣山川图。脚套松江袜登黑短靴。

  我问他干嘛这么大阵仗。胖子向我咧嘴一笑，说今晚要做新郎官儿，这叫沉浸式体验。用北京话叫地道，用山城话叫巴适得板。嘿，这姬老道确实是会来事儿的主，这族老还真不是白给的。因为我们没有女人不能上席的观念，自从来到这里就经常和媳妇们一起大桌吃饭。

  姬老道也由得我们，干脆在后殿用屏风隔了一个小间儿，给媳妇儿们吃饭玩耍打麻将。多了胖子这个历史迷，席面儿上气氛很是活跃。他和姬老道谈古论今，吟诗作赋，一副相见恨晚的节奏。老姬长老姬短的叫着，就差称兄道弟拜把子了。聊着聊着，胖子就提到后金萨满巫师的事儿。

  姬老道不解的问：“贤侄为何寻那蛮巫？”我不想告诉他胖子中蛊的事儿，于是说：“皆因前次我兄弟为鞑子所掳，有一物落于蛮巫之手。此物干系重大，必取之。”姬老道捋着胡须道：“原来如此，想必此物定是仙家秘宝。”转而又叹气道：“贫道惭愧，蛮巫之事鲜有闻。只知其广布关东，鞑靼，瓦剌，关内实为罕见。”

  胖子急切地问：“老姬，关外可有耳目？”他听后又是一叹，“贫道终年镇守此观，久未执掌族中事物，尚且不知。然族弟常年市于张家口，此地关外之人甚多，兼之交游广泛，定可打探后金消息。”

  胖子向姬老道举杯：“此事全仗老姬，来，饮胜。”姬老道干了一杯酒，就接过胖子递来的华子开始过瘾。顿时席面儿上吞云吐雾，烟雾缭绕，好不呛人。屏风后时不时传来媳妇儿们的咳嗽声。又喝了三轮酒，我跟姬老道提起办市场的事儿。“不消几日上界之物将至，山下坊肆伯岳可有寻得？”

  一听这事儿他就来劲了。“贤侄尽可宽心，此时贫道早已处置妥当。族弟早年于此置有一产，贩谷籴粜。店肆颇大，前店市物，后店仓储，定合贤侄之意。”我举杯向他敬酒：“劳烦伯岳操持，请满饮此酒。”姬老道这三杯酒喝得是畅快，想到雷音宫又有一门赚钱的买卖，脸上都堆出了花儿。

  我怀疑这老道是不是吃过什么解酒药，咱们三个都快被放倒了，他还神态自若，举步不乱。放到现代社会，这头脑，这酒量，妥妥的驻京办主任。晚上九点，我们几个也差不多喝到位了，被各自的媳妇儿扶回房里休息。胖子则被两个丫鬟扶走，临别之前还对我猥琐一笑。这家伙就惦记着媳妇儿的事儿，也不知道长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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